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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兰点点头:“您说的是。”
周志才四下看看,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她引到了墙根处不起眼的地方,又说:“但有个事,我还有点拿不准。夫人适才说,宫女也好侍女也罢,让我挑一个出来领头。这是真让我挑啊,还是她自己心里其实有合眼的人选?”
减兰被他给问住了,锁着眉头思忖了半天,道:“我觉得……夫人若说要你挑,便是真要你挑吧。”
刚才那么多话夫人都直截了当地说了,何必在这点事上兜圈子呢?
周志才沉吟着点了点头:“那行,我想想吧,这事多谢您。”
打这之后,正院里就变天了。两边领头的青釉和青瓷都觉得有点奇怪,不懂几个默默无闻的宦官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但见夫人对他们的进进出出习以为常,便也不好多嘴,只能客客气气地一起共事。
至于挑谁出来一起领头,周志才琢磨了一晚上,就大致有了分寸。首先这人必须得从青釉或者青瓷里挑,另外那六个都是她们手底下的,想硬拎上来把她们压住,可能有点难。
那他自然选青釉。
青瓷为人实在尖酸刻薄了些,心气儿又高,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他把她找上来,那是自找麻烦。
周志才拿住了这个主意,下一步就是压住青瓷了。夫人护着减兰、青瓷却看减兰不顺眼,这里头的矛盾是现成的,可他要激出个事儿却有点难,主要是他不敢让减兰在君侯面前惹眼。
好在近来君侯病着,都睡在前头的书房!
周志才心下一笑,当晚就把值夜的人调成了青瓷和减兰。减兰心里怵得慌,不过她又小心惯了,也不敢说不干,就硬着头皮接下了这差事。
周志才不信她俩能在平和地过完这一夜,事实也确实不出所料。
这日半夜,将近子时的时候,元晋醒了,接着便开始耍赖。这几天他都是如此,知道爹不在正院,就总耍赖想跟娘一起睡。叶蝉有时候会心软把他抱过来,有时也不惯着他,结果就是他夜里但凡醒了,就要试一试才肯罢休。
于是这回醒了之后,乳母照例又来跟值夜的下人回了话,减兰一听便要进屋去禀叶蝉,让青瓷一把给拽了回来:“你往前凑什么凑!”青瓷瞪她一眼,自己进屋去回了话。
等到叶蝉穿上衣服从卧房出来,青瓷自也跟了出来。然而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了个周志才,一把挡了她的去路,同时赔着笑跟减兰说:“减兰姑娘,劳您跟夫人一道去看看小公子?”
减兰觉出了点猫腻,立刻跟出去了。叶蝉也有所察觉,但假装没听见,带着减兰就一道看元晋去了。
堂屋里,周志才目送着二人离开,待得小公子那边的房门一阖上,便又看向了青瓷。
他叹着气摇头:“你啊你,进宫待了几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容姨娘先前也是宫女,你要不要凭着出身,跟她一较高下去?”
青瓷一滞,周志才目光往地上一落:“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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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之中,太子到薛成的奏章已有几日了,这几日他彻夜难眠,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平日呈往紫宸殿的奏章也好、回给旁人的折子也罢,都有太傅帮他润色。现下这一道太傅呈来的,找太傅润色是不可能的了,可偏又重要得很。
太傅的意思简而言之就是,他无力教导他这个太子,他不干了。
这令太子十分意外,甚至比得知父皇即便只有他一个儿子,也依旧可以废了他改立宗亲还令他震惊。
太子痛定思痛,最后觉得,自己许是做得过分了些。
他一直不把妻妾之间的事当回事,觉得后宅纷争跟外人没关系,他爱宠谁外人也管不着。可他无法否认,父皇确是为此着急上火了许多次,太傅也已劝导过他无数回。
太子头疼地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来人。”
外头守着的小宦官即刻进屋:“殿下。”
“去太傅府上传个话,就说孤明日一早去拜访。”说罢又起身穿衣,“孤去看看太子妃。”
宜春殿中,崔氏也没睡着。她近来都是这个样子,一阖眼就会想到小产那晚的不适和恐惧,那种心冷之感犹如梦魇一样包裹着她,令她愈发觉得这华丽的东宫无比可怕。
所以这些天,她都把元晰带在身边。有他在,她才会觉得自己还活着,哪怕他夜里哭闹她都觉得悦耳。
外面的脚步声响起来的时候,崔氏正阖着眼歇神。她原本懒得动,听见宫人道“殿下万安”的时候,又嚯地睁了眼。
她面无表情地下了榻,待得太子近来,垂眸一福:“殿下。”
“了。”太子从她身边走过去,然后坐到了床上。崔氏站起身看看他:“殿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谢远感觉到她的疏远淡漠,神色稍微有点不自然,清了清嗓子才道:“我来看看你。”
接着他又没话找话:“听说忠王妃回去了?”
太子妃轻然一笑:“是,忠王离不开她,隔三差五就要着人进来问一问,我就让她回去了。”
否则再那样下去,她真的会嫉恨卫氏的。忠王待她那么好,她也时时刻刻都记挂着忠王,那才叫夫妻。
二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太子妃又道:“听闻父皇近来都不肯见殿下?”
殿下是为这个才来的吧?她很想直截了当地这样问出来。
太子没做理会,复又沉默了半晌,站起身还算亲热地扶住了她的肩头:“孤日后好好待你。”
不用了,我觉得恶心。
太子妃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把这句话忍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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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太子一出宫,紫宸殿自然就知道了。皇帝听罢只问了句他去了哪里,傅茂川回说是去拜见太傅,皇帝便没再过问什么。
他当真是愈发地觉得疲乏,觉得烦躁了。他没日没夜地都在为太子忧心,甚至就连在梦中,都时常见到太子又做了什么荒唐事,然后惊醒过来。
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说服自己寄希望于那几个还不错的宗亲,可太子这般不济,他又不得不顾虑,如若太子继位后愈加肆无忌惮地行荒淫之事,会不会无法服众,引得掌权的宗亲谋反?
他似乎陷在了一个困局里,往那边走都是错的,都无法令人安心。
都是因为太子不堪。
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傅茂川。”
傅茂川躬身上前。
皇帝缓了两息:“告诉近来去御令卫一道听案子的各府宗亲,让他们各自写道折子上来,说说若去六部领差,都想去哪一部。”
傅茂川应了声诺,接着迟疑道:“那勤敏侯那边……”
皇帝眉头微锁:“病还没好?”
傅茂川点头:“是。都说病来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