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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处。
董飞卿在沧州的时候,她命人送了一封危言耸听的信件给他,要他从速回京,到书院谋个差事,这是因为她能够安排人接近他,把先生的事、曾镜之死逐步透露给他。
他和蒋徽回到京城,却并没照她的话行事,她便想,该是在着手查证。于是,开始等待他或蒋徽到曾家,质问她。
可他们没有,做出了那么多让她心惊胆战的事,却在她递帖子上门的时候,不屑一顾。
她看出了他们两情相悦,却摸不透他们的性情。
直到他们查清了她全部底细,才有了与蒋徽相见的机会。任何人都会好奇,她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定会查下去。
她不求先生、阿锦的事情人尽皆知,只求董飞卿更为嫌恶家族,出手撼动那个门第,让董志和失去手中的荣华富贵。不管怎样,董飞卿是程阁老教导多年的人,有良知,有铮骨,有对弱小之辈的怜悯。
一路走来,她从一个憎恶心狠手辣、伤及无辜的人,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先生若尚在人世,也会对她失望甚至嫌恶。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有时候,真就是为了心里舒坦一些,去伤害算计一些人。
细细数来,身死的曾镜、被灭口的曾镜身边的下人、蒋徽,都是无辜丧命或险象环生,甚至于,连秦桦都算得无辜。
无辜的人很多,可是起码有过或迟早得到安生的时日。
九岁的阿锦呢?年少时的她呢?
阿锦从没堂堂正正地在人前活过,知道她存在过的人都没多少。
她原本也秉承了先生的善良,却被疾风骤雨摧残成了双手染血的罪人。
这笔账算来算去,就像先生说过的,都认命吧。
她已无法对任何人生出亏欠之情,因她丧命的人,是能力不及她;算计不成的人,她愿赌服输。
陈嫣入狱七日后,傍晚,徐道婆来到董府,见到陶城,道:“你家老爷若是听过穆雪、阿锦这两个名字,便去狱中见一见曾太太。”语毕,飘然离去。
陶城连忙禀明董志和。
董志和斟酌之后,却没去大理寺,而是去见董飞卿。董飞卿与陈嫣先后向他提及那对母女,他不相信是偶然。
董志和等了一阵子,董飞卿、蒋徽相形走到近前。
董飞卿道:“我们要去大理寺探监,您得空就一道去,不得空就改日再来。”
第62章互虐
逼仄闷热的牢房内,董志和、董飞卿、蒋徽见到了陈嫣。
陈嫣面色苍白,神色镇定。
在董志和、董飞卿示意下,狱卒退得远远的。
昏暗的灯光中,陈嫣望着董志和,唇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董阁老,我请你走这一趟,是要告知你一些事,再问你一些事。为未经定罪便身死,请了董公子及其夫人前来旁听。”
董志和神色温和地道:“你说。”
陈嫣开门见山:“针对您的妻儿,我做了很多事。”顿一顿,娓娓道来。
从请高手追踪董飞卿、追杀蒋徽起,到派人□□董越卿、董佑卿没成事止。
她瞥一眼董飞卿,对董志和道:“对这个人所作的一切,是因当初他是你出色的嫡长子,亦是因为他逼着陈家退亲的手段超出我的预料,过于决绝恼羞成怒之下,我憎恨他。
“他与唐大公子、陆指挥使、程大公子一起长大,谁都知道他重情义。为此,因着猜测,我派人追杀他现在的结发之妻。
“我想利用儿女情长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到那时候,我再告诉他,他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因生身父亲而起。我固然会得到他的报复,可你也会让他深恶痛绝。
“之所以有这般打算,是我笃定他会回京,会回到董家却没想到,我错了。这是我犯的一个大错,浪了太多时间、力、人手、银钱。
“不过,眼下也很好。他与发妻已查出我是让他们在外饱受困扰、磨折的元凶,把我送进了监牢,顺带的,生出了些许好奇心。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任谁都会奇怪。
“相信到此刻,他们已将真相探究的七七八八。
“因为,穆雪曾是教我诗书礼仪的先生,阿锦是我视为姐妹的人。”
董志和瞳孔骤然一缩。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陈嫣却话锋一转,语气凉凉的:“有朝一日,董家没落,你可千万照顾好董越卿、董佑卿,一个不留神,他们就会成为废人,甚至于,暴毙街头。”
董志和语气转为沉冷,目光灼灼地凝着陈嫣,“只为着你说的那两个人,便让我家宅不宁,一再谋害我的子嗣?”
“有什么法子?”陈嫣抿出微笑,“董阁老高居次辅,岂是我一个深宅妇人能算计的?一命抵一命,便是亲手杀了你,你还欠她们母女一条命。
“最重要的是,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让你的子嗣一个个因你遇险甚至身死,你就算只为了董家后继无人,也会痛苦不堪。
“死是多容易的事,痛苦的活着才最难。”
董志和看着面前这女子,“你简直是个疯子!”
陈嫣不怒反笑,“有时候,我也这么觉得。有些事,已不是为了先生和阿锦,但初衷绝对是为了她们。
“为了两个异姓人,我杀人、害人,成了罪人。在你们这些满脑子功名利禄、规矩尊卑的人眼中,自然是不可理喻。
“可是,你问一问董飞卿和他的发妻,如果从小与他们一起长大的异姓手足遇害,他们会不会为手足报仇雪恨?
“我用他们举例子,不大妥当,我知道,他们与我不同,报复的方式一定比我高明、磊落,不会走上歧路。
“但是有一点,谁都不能否认: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的情意,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尤其是年少时与人结下的深厚情分。”
董志和冷眼看着她。她说的,恰恰是他最不愿触及的话题。
陈嫣凝了他一眼,讽刺地笑了笑,“料想着我也是对牛弹琴。罢了。要告诉你的事情,已经说完了。现在,我要问你一件事:穆先生和阿锦是怎么死在你手里的?”
这是董志和绝不会回答的问题,最起码,不会在这里回答。陈嫣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瞬不瞬地看住他,留意着他的反应。
董志和看似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视线。
一直镇定从容的陈嫣见了,不自主地向后踉跄一步。
董飞卿、蒋徽也在审视着董志和。
董志和取出帕子,拭去额头上沁出的汗。又是一个看似自然而然的反应。
董飞卿目光一冷,蒋徽的视线也变得凉飕飕的。
陈嫣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凄然一笑,“我一直知道,她们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