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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心,怕他再回董府,是以,生出了让他埋骨他乡的心思。
“我在闺中的时候,有个远房表姐,正是本案首告袁琛的结发之妻。袁琛是商贾,杀人要花重金聘请高手。
“董夫人急于谋害董公子,却不想亲自出面,便有意将此事交给我。
“我一直不肯,她便动了别的心思,有了让我毒杀曾镜一事。
“我若是不从,她便让我成为万人唾弃的淫妇。
“我哪敢与她斗,生怕自己身败名裂,便照做了。
“而曾镜之事,反倒成了董夫人拿捏我的最有分量的把柄。
“从那之后,我开始着手谋害董飞卿的事:向袁琛夫妇借银钱,银子到手之后,董夫人又派人引荐给我几名高手,让我花重金聘请,照她的意思吩咐他们如何谋害董公子。
“我一直办事不力。只委屈了袁琛夫妇,他们是看在与我投缘,又见我已守寡的情面上,一而再地借银钱给我。
“这次他们来到京城,获知曾镜死得太过蹊跷,这才与我反目,将我告上公堂。”
事情似乎还是那些事,但是经她这样一编排,元凶便成了董夫人。
做为首告也跪在一旁聆听的袁琛,心里百感交集。他只希望,陈嫣提及自己和妻子的说辞,再不会生变。
大理寺卿望向大堂外明晃晃的日光,只觉头晕脑胀,怀疑是不是被陈嫣那番供词祸害得中暑了。
董老太爷将养这几日,那口气缓过来了,一早一晚能下地走动走动。
董夫人被藤条抽打的伤刚见好,大理寺的官差便来请她了。
董志和如常去内阁,在府中的三个人,只有董老夫人行动如常。
听得官差前来是为公事,董老夫人连忙出去相见,打听他们所为何来。
官差自然要说说原因,总不能说,无缘无故的,就把次辅夫人带到大理寺接受讯问。
董老夫人听了,面色青红不定,强笑道:“你们去喝口茶,等一等。她这几日身子不爽利,我去知会她,让她手脚麻利些。”
谁都不知道,陈嫣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次辅家中的人,当然是能不开罪就不开罪。几名官差笑着道谢,随一名管事去了待客的花厅。
董老夫人快步回往内宅。
董夫人正坐在凉床上,望着窗户发呆。
董老夫人急匆匆走进门来,到了凉床前,抬手指着董夫人:“贱妇!你居然做了曾家那小蹄子的帮凶?!人命关天的事儿,谁给你的胆子?!啊?!”
该来的还是来了。董夫人拨开董老夫人的手,起身下地,到妆台前整理妆容。
“你怎么不说话?到这会儿才觉得理亏了?晚了!”董老夫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怪不得志和气成了那个样子,说他的乌纱帽都可能保不住了。你这个丧门星、扫把星!”
董夫人透过镜子,冷冷地凝了董老夫人一眼,“怎么着?接下来就要说让他休妻的话了吧?好啊,只管跟他说,却只怕来不及了。我这一去,大抵就回不来了。身在监牢,我可没工夫理会是被休还是和离的事情。”
“……”董老夫人一愣,“你做了帮凶,还留下了把柄?”
董夫人细心地理着鬓角。
“你怎么会这么蠢!?”董老夫人抬手,用力拍在董夫人的肩头。
“他打我,你也打我?”董夫人缓缓地转头,瞪住董老夫人,眼中火星子直冒。
“打的就是你这个贱妇!”董老夫人再次扬起手,掴向董夫人的面颊。
董夫人闪身避开,下一刻便是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董老夫人面上,继而用力一推搡。
董老夫人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之后身形向后,狼狈地摔倒在地。
在场的下人都看懵了。
董夫人不屑地笑了笑,眼神却已近乎疯狂,“你还不如街头最让人鄙夷的那种泼妇、无赖。这些年了,要不是你儿子身居高位,我会忍着你这个老糊涂?现在,给我滚出去。把我惹急了,进监牢之前,我不是做不出杀人的事情!”
“疯了……疯了……”董老夫人挣扎着站起身来,目露骇然。
董夫人转身抄起一个花瓶,用力掷在地上,嘶声喝道:“滚出去!”
董老夫人后退一步,再不敢说一个字,哆哆嗦嗦地由下人扶着离去。
董夫人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留在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家,真就不如去监牢里度日。
只是放不下佑卿,没了她的照顾,他的处境,不知会是何等的艰辛,但已经没时间为他做出安排。
她已自顾不暇。
只盼着董志和能看在佑卿的情面上,设法为她周旋,让她早日脱离这场风波。
一定会的。
她若是获罪,他也难逃干系。他为荣华富贵辛苦半生,绝不会接受这样难堪的局面。
她唤人服侍着自己更衣,随即走出门去。
离开董家的时候,她仍旧是次辅夫人惯有的端庄、矜持的仪态。
这仪态,等到了大堂上,听到陈嫣安在她头上的种种罪名之后,便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她要气疯了,扑向陈嫣,却被手疾眼快的衙役拦住。
她瞪着因为愤怒充血的双眼,切齿道:“毒妇!”
陈嫣处之泰然,神色无害,“董夫人,都到这一步了,您又何苦再力气装腔作势?”
下衙前,董志和便听说了曾镜一案的进展与他息息相关的进展。
他要面圣,起码先向皇帝请自己治家不严的罪,皇帝却正在和柔嘉公主下棋,正在兴头上,让他有事递折子便是。
他返回内阁值房,料理完手头余下的事,离开宫廷。
路上,他遇到了唐修衡。
那年轻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放缓脚步,问:“董阁老一向可好?”
董志和转头看了看他,“你瞧着呢?”
“我瞧着是好不了。”唐修衡牵了牵唇,“看面相,您印堂发黑,是凶兆。”
董志和道:“我倒是不知道,小侯爷也有奚落人的闲情。”
“这可不是奚落人。我这是幸灾乐祸,或者也可以说,是心愿得偿,高兴。”唐修衡气人的本事一流,“怎么着?阁老赏个脸,跟我去喝几杯?”
“……”
唐修衡朗声笑着,扬长而去。
董志和憋闷得够呛,回到府中,唤陶城来问:“夫人还没回来?”
“没有。”
没回来,便是成了嫌犯,短时间内都回不来。以陈嫣那个疯魔了、对他恨之入骨的架势,势必把她弄成帮凶,甚至元凶。
他刚要去书房,陶城上前来,道:“老爷,老夫人不舒坦得厉害,小的们要请太医,可老夫人不准,您看”
“怎么了?”他问。
陶城道:“老夫人被夫人吓着了。”随后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