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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祖母的掌中瑰宝,什么事都能得到允许,犯了什么错都能得到原谅。
然后,他们与儿媳妇起了分歧、翻脸,慢慢的,迁怒到他头上。
是他们让他过早的明白“嫌弃”二字意味的是怎样的眼神、脸色、言语。
他在他们眼里,慢慢的变成了猫狗一般的存在,何时实在高兴了,便把他搂在怀里哄一阵子,平日里不高兴了,就恨不得一巴掌扇一边儿凉快着去。
那种情形开始之后,他自己说过的,在家过的是人嫌狗不待见的日子。
那样的岁月,如果不是已经与修衡哥、开林哥结缘,如果不是他们愿意带着他到唐家、程家小住,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很早就明白,自卑是什么意思。
董老太爷继续道:“家里现在没别人了,只剩了我们两把老骨头。你回去吧,好么?你当家做主,凡事都听你的。在你回去之前,就像蒋家长房那样,我们会告诉人们,以前所有的事,都是我们对不住你。”
“对,我们一定说到做到。”董老夫人帮腔道,“家里总该有个顶门立户的人,我们以前再糊涂,到了如今,也再不敢不听你的了。”
知道的还不少,可见来之前没少下功夫。
董飞卿弯了弯唇角,缓声道:“你们往后的情形,不需担忧。
“皇上只发落了董志和及其门生,并没迁怒旁人。
“因着你们曾状告董志和忤逆不孝,董家旁支到了如今,就算是只为着与他划清界限,平时也会照拂着你们与董志和翻脸的人,便是他们觉着该走动的。
“我既然被赶出来了,就绝不会再回去。
“我懒得刁难年迈之人。如果你们不惹我的话。
“言尽于此,二位请回吧。”
其实他们并没指望他能回去,只是来跟他要句准话日后是让他们活,还是让他们半死不活。
只要他们不出幺蛾子,他怎么会有那种闲情。
董老太爷和董老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对上董飞卿那愈发锋利、阴沉的视线,言语便哽在了喉间。
迟疑片刻,他们欠一欠身,转身向外,蹒跚着走出门去。
董飞卿站起身来,对蒋徽笑一笑,转去更衣洗漱。
蒋徽给他取来衣服,放到他手边,退后两步,目光柔和地望着他。
董飞卿拿起长袍,扔到一边,继而又拿起中衣,又扔到一边,皱着眉对她说:“不穿这些。”
蒋徽微笑,“那你要穿哪件?”
“是你做的就行。”
蒋徽笑着走到他近前,勾了勾他身上的道袍,“我的相公,您身上这身儿加上另外两套,可是轮换着穿了俩月了。”
他微笑,低头,亲吻落在她美人尖的位置,“谁让你懒,夏日就给我做了三套衣服。”
蒋徽勾住他颈子,踮起脚尖,啄了啄他的唇,“穿着舒坦?”
“嗯。”
她眼睛亮晶晶的,“这几日多给你做几套,等天凉了穿。”
“春日不是做过几套么?”他说,“穿那些就行。眼下事情多,别做这些琐碎的事儿了。”
“少管我。”蒋徽轻轻地咬了他一下,随即去给他拿来自己亲手做的衣服,仍是在一旁望着他。
董飞卿脱掉道袍、上身的中衣,意识到她仍在看着自己,皱了皱眉,“奇了怪了,我怎么让你瞧的直别扭呢?商量商量,你能忙点儿别的,不盯着我瞧么?”
蒋徽无辜地道:“以前说我不瞧就是吃亏的是你,眼下赶我走的也是你。”
董飞卿看着她,“我就不能不好意思一回?”
蒋徽笑说:“我就不能做一回花痴?我们家董公子,怎么看怎么好看。”
董飞卿低低地笑出声来,“小兔崽子,今儿这是吃了多少甜得腻人的东西?”
蒋徽见他由衷地笑了,扬起小脸儿,“难得我好/色一回,你还跟我装大头蒜,算了。真当我没事儿可忙啊?”语毕,转身走出去。
他哈哈一笑,“瞧你那小模样儿吧。”换衣服的时候,明白过来:她是故意的,逗他开心,转移他的心绪。
嗯,是她该办的事儿小字就是解语。虽然他长期觉着跟她不搭边儿,但在今日,得承认她的确有做解语花的资质。
蒋徽换了身灰扑扑的旧衣,去了厨房,亲自下厨,做了六菜一汤,一面忙碌,一面让郭妈妈去传话:“告诉公子,今儿的饭要晚一些,他不妨先忙些别的。”
郭妈妈笑眯眯地称是,转头去告诉董飞卿。
董飞卿笑着说好,去了书房。
前些日子开始,蒋徽为凝香阁筹备出足够的香露香料之后,白日留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或是伏案书写,或是坐在铺着凉簟的地上,捧着薇珑送的小册子细读。他近来每隔三两日便要用书房,不能总跟她抢书桌,便又添置了一张书桌、一个大画案。
画案是给她预备的。
他已没了提笔作画的兴致,只希望她还有。
说过的,越是喜欢到骨子里的,越是画不出。他迄今能画出的她,只是一两笔就能勾勒出来的她的侧面轮廓。
画不出。继续画的话,便会觉得笔下的她,不足她□□的十中之一。既然不能做到活灵活现,还是别糟蹋她那绝美的小模样儿为好。
叶先生说,书院最大的目的,该是以培养出栋梁之才为根本,所以,涉及科考的学问,就算他不愿出面授课,也该给书院拟定出个关乎这方面的教导学生的章程。
这一点,他自然是心甘情愿地奉行书院要是好几年都出不了一个金榜题名的人,开着有什么意思?只供没事可做的大少爷、大小姐来学琴棋书画么?那会成为笑话,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但是,这章程制定出来也是难得很不是他自夸,自己和修衡哥、开林哥、恺之,及至蒋徽、薇珑这样的人,叔父、婶婶当初悉心教导的时候,都是不走寻常路,直接随着他们的进度从这一处跳到那一处天资聪颖的人,哪儿有那么多?
很多人要走的路,还是勤能补拙。
所以,他得制定出一个适合大多数人的章程,同时又点出叔父婶婶点拨人的髓之处,随后才能交给相应的授课先生,让他们根据实情略加调整。
叶先生要他在开课之前做出来。
这真是挺难的一个事儿。
董飞卿用力地按着眉心,下笔时总没个爽利的时候。
蒋徽走进门来,“去吃饭吧?”
“好。”董飞卿立时应声,放下笔,与她一起走出书房,转到正屋的东次间。
桌上是四菜一汤:藕丝荷粉、爆炒河鲜、玫瑰豆腐、三鲜丸子和一道酸辣汤。
他扬了扬眉,牵出发自心底的笑容。
“还成?”更衣之后的蒋徽落座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