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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你这段时间我都能牵四十趟了!怎么这么久才来?我还以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揪了半天的心!”谢弼怒气冲冲地道。
“实在对不住,都怪我走得慢,时不时又歇了一会儿。你别怪景睿了,他一直催着我快走呢。”江左梅郎上前柔柔一笑,仿若清风拂过,微云立散,漫天的阳光和煦温暖。
谢弼立即又瞪向哥哥:“苏兄身体不好,你怎么能催着他快走呢?看他现在额上都是汗,脸色也苍白,全都是被你催的!你以前不是很体贴的一个人吗?”
萧景睿登时哭笑不得,深刻地感觉到做人不能太温柔,看吧,这多欺负人哪,好象怎么样都是他不对……
“好啦,我们上船吧。”梅长苏很明智地不参与兄弟阋墙,当先进了船舱。早就有船家水手过来迎候。
谢弼雇的是一艘制作良的半旧坐船,船头上挂着浪腾帮的水牌。大概因为经常搭乘官宦人家,船上的人都很懂礼数,舱内的陈设、供应的茶点也相当致。
点篙出港后,船行十分平稳。梅长苏靠在长椅上,透过开敞的雕花大窗观赏两岸晚秋风景,极是惬意,不由感慨道:“走水路虽然绕一些,但却着实的享受。可惜豫津辛苦了,现在多半还在匆忙赶路。”
“只要不出危险,辛苦些我倒不心疼他。”萧景睿接过话头道,“不过有苏兄请来的四位高人,想来也不会出事的。”
梅长苏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心里是不是还一直耿耿的?”
“也没有……”萧景睿勉强否认了一句,最终还是承认,“……是有些不太舒服,我本以为自己……”
“本以为自己就算排不上前十,好歹也算是个高手吧?”
“嗯……”
梅长苏摇头失笑,“你也不必这么沮丧。天泉山庄的武学江湖公认是上乘的,你又一向勤奋,能差到哪里去?其实论起内力的纯、招术的奇妙,他们四人都在你之下,你最大的弱点,就是输在经验上。”
“经验?”
“没错,实战的经验。你自己想想,除了主动向人挑战比试以外,你的剑出过几次鞘?比试演练,毕竟不能代替实战。你曾经打败过潜雷派的薄掌门,但若是你们两个性命相博,只能活一个的话,活下来的人一定不是你。一个人有了足够的经验,就可以预先判断对方的下一招,做好准备自然反应就快一些,反之,一个人缺乏经验,对敌人的每一招都会觉得很意外,等人家出招之后再应对,当然不可能快。武功差距大时,经验显得不那么重要,但如果两个人差不多时,经验多少的区别就十分明显了。”梅长苏喝一口茶,悠悠道,“那四个人可是扬威镖局借给我的四个金镖级高手,多少年踩在江湖路上,你不吃暗亏才怪呢。”
萧景睿愣了半晌,有些泄气地低下头去。
实战?依他的身份,他的性情,想要跟别人实战,容易吗?
谢弼一向不爱练武,在旁不以为然地安慰道:“习武是为了防身,你将来又不靠这个保命,天泉山庄也有青遥大哥镇着,你要那么厉害做什么?”
“谢弼说的对,这不是太值得你介意的事,”梅长苏又是一笑,“不过这水路虽平稳,景致变化得慢,未让人觉得无赖。一路上如果无事,我就陪你喂喂招吧。”
“真的?”萧景睿大喜过望。虽然不知梅长苏武功如何,但这毕竟是江左盟宗主啊,能让他陪着喂招,可是以前梦也梦不到的好事。不过转念一想,他还是有些担心,又了笑容,低声问道:“你身子撑得住吗?我武功能不能进益是小事,千万不要累你生病。”
“喂招可以不动内力,无妨的。其实我知晓的武功虽多,自己却不能修习,不过闲来玩玩罢了。你几时听说过我在江湖上跟人动过手?不过是看的多,有些感悟可以指点给你,真要打架,只怕我还打不过谢弼呢?”
话音刚落,飞流冰冷的目光立即射向了谢弼,吓得他连打几个寒颤。
“我只是打个比方,不是真的要跟谢弼打架,”梅长苏赶紧安抚他的护卫,“你不要瞪他,来,再吃一块桂花糕……”
飞流的视线定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移开,闪身到梅长苏身边坐下。
“呼……”谢弼长出一口气,苦着脸抱怨道,“拜托你苏兄,下次不要再拿我打比方了。”
第一卷江左梅郎第八章入京
从福州沿汾江主流船行十余日,至陵峡上岸,再经徽州陆路近十天,便可望见金陵城墙。一路上梅长苏基本上是被两兄弟给分了,船上时归萧景睿所有,指点他武技应战,后渐至于兵法战策;上岸后立即被谢弼抢到手,向他请教经济政论之学,几乎无半日空闲。及至看见京华烟柳已在眼前时,三人才突然发觉漫漫长途已在不知不觉间迈过,竟显得如此的悠忽短暂。
“感觉时间过得好快,。”萧景睿心中感慨,冲口而出,“若是苏兄以后能长住金陵就好了。”
“你别做梦了,”谢弼扁扁嘴道,“苏兄是什么身份,不过是有病需要休养才便宜了你。就算苏兄愿意长住金陵,江左盟的人也不肯放啊。”
萧景睿讪讪道:“我只是这么希望罢了,又没有强求。”
两兄弟这边拌嘴,梅长苏却没有在听。他仰着头,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金陵城巍峨坚实的正门,凝然不动的表情没有一丝波乱,唯有一头乌发被风吹起,有几丝零散地覆在苍白的面颊上,使得整个人透出一股深邃的沧桑与悲凉。
“苏兄……”萧景睿关切地靠了过来,“怎么了?”
“金陵,王都……那么多年没来,竟然不觉得有丝毫的变化……”梅长苏毫无颜色的唇边绽开一个微笑,“我想进了城门后,多半也依然是冠盖满京华的盛况吧……”
萧景睿微微有些怔忡,问道:“苏兄以前……来过金陵?”
“十五年前,我曾在金陵受教于黎崇老先生,自他被贬离京后,就再没有回来过。”梅长苏幽幽长叹一声,闭了闭眼睛,似要抹去满目浮华,“想到亡师,不要感慨前尘往事如烟如尘,仿若云散水涸,岂复有重来之日。”
提起前代鸿儒黎老先生,萧景睿与谢弼都不由神色肃然。这位学博天下的一代宗师,受召入朝教习诸皇子时,亦不忘设教坛于宫墙之外。在他座前受教之人富贵寒素,兼而有之,并无差别,一时名重无两。然而当年不知为了何故触怒天颜,以太傅之身被贬为白衣,愤而离京,郁郁而亡,诚是天下士子心中之痛。梅长苏的学识深不可测,两兄弟一直觉得他一定大有渊源,没想到原来竟是受教于这位老先生。
“黎老先生若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苏兄你为他伤感,有损身体,”萧景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