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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头卷着杂物打向麻袋垒成、石块加固的堤坝,只是看着录制影像的玛丽小姐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地捏紧拳头,呼吸加快、额头上冒出细汗。
堤坝挡住了第一波浪头、第二波浪头、第三波浪头……
堤坝两边已经很难看出区别,都是同样的漫天泽国,遍地汪洋。
堤坝上被巨树树干撞出了小小的缺口。
那缺口越来越来大……
“啊、啊!天父啊!”玛丽小姐面色刷白,惊惧地发出无意义的祈祷声,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录制者的视野稍稍转向,离堤坝不远的丘陵上,一群勇士出现在画面里。
这些人排成了几列,胳膊搭着胳膊、肩并着肩,走下安全的丘陵、淌入齐腰深的浑水中。
风卷着雨、雨混合着泥水。相互扶持着的勇士们,在动|荡个不停的浑水中艰难举步,一点点地、坚定不移地靠近堤坝。
十几米高的浪头从堤坝那边打过来,漫过渺小的堤坝、瞬间将更渺小的几个梯队淹没。
“……!!”玛丽小姐紧紧捂着自己的嘴,才忍耐住没有发出惊叫声。
浪花消逝,被淋了一头脸的勇士们从水下露出头来。他们的队伍有些凌乱,但毫无退却之意,仍旧坚定地向堤坝前进。
他们终于靠近堤坝。
血肉之躯组成人墙,保护着爬上石头堆堵缺口的同伴们。浪头连绵不绝地打来,一次又一次冲击着他们,天地之间,那几百人的队列是如此地细微。
雨水和洪水难分彼此,残忍地冲刷过勇士们的身躯、带走他们的体温。有人倒下、没入水中,又被同伴拉起,固执地立在原地。堵缺口的人连续不断地被浪头打倒、被恐怖的水势冲下来,好在有同伴坚定地挡在他们身后,让他们能扶着同伴的身躯站起,再次回到缺口处。
又一次恐怖的巨浪袭来,裹挟着数不尽的杂物。交叉站立互相支撑的队伍出现了数个缺口,好几人被来势汹涌的杂物击中、倒入水中,流动奇快的水面上出现数滩可疑的红晕,又极快地被冲散。
勇士们终究是又从水中抬起了头,挺起了胸膛。他们几乎人人带伤,血水混合着泥水,狼狈不堪。可是他们没有退却,反倒是把队伍团结得更紧密、更坚实。
双手紧捂着嘴的玛丽小姐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呼吸紊乱,根本无法抑制住激动的情绪。
已经看过画面的西格和戴维斯保持着沉默,傲慢的大贵族和自尊心强烈的高阶施法者此刻再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高傲。在这一刻,出身卑微、名不见经传的五百名抗洪勇士,赢得了他们尊敬。
画面在缺口终于被堵上、抗洪勇士们退回安全地带后结束。玛丽小姐急切地去拿另一块光影石,而西格与戴维斯对视了一眼后,开始了谈话。
“光阁下重视民意。有了这些东西,我想,城堡的声誉和影响力提高都不会是难事。现在的问题只在于,伯爵,你打算如何运作?”戴维斯先开了口。
西格托着下巴,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最好的方式不外乎再炒一下城堡方面的恶名,让平民对城堡上下抱怨、诅咒……这时候再让他们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城堡都做了什么……羞愧和负罪心理融合感恩之心,我们会得到比想象中更好的‘民意’。”
“呃……光阁下会同意吗?”戴维斯不得不表现出对此保留意见的态度。
西格嘴角上拉,露出自嘲的冷笑:“估计不行。当然,你也可以用你高阶施法者的身份把这种操控民意的恶名抗上,阿光最多揍你一顿而已……”
戴维斯脸都黑了:“请别忘记了巴蒂城的事儿,伯爵。哪怕你把自己摘得再干净……光阁下秋后算账时你都避不了。”
“哼。”西格冷哼一声,昂起下巴,一脸厌恶地斜视着戴维斯,“你比西蒙不可爱多了,戴维斯。”
“请你相信,我可不是会受激将法的人呢伯爵。”戴维斯无视鄙视。
“好吧那还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去做就行了。”西格不置可否地耸肩,冲玛丽大喝,“玛丽,你是一玩玩具就停不下来的小女孩吗?敢把鼻涕流出来的话我会要求你给我吞回去的哦?!”
“等等,伯爵,你特意把我叫过来就是想尝试一下是否能用我来背黑锅、让你去操控民意?!”戴维斯后知后觉,声音大了起来。
“所以我说你比西蒙不可爱多了。”西格满脸嫌弃。
“说实话被揍一顿我并不在意但光阁下暴怒之下可不是会照顾别人面子的人哦!如果他大庭广众之下当街揍我,以后我的脸要往哪儿搁?!”戴维斯吼。
西格掏出手巾,扭过去脸用眼角的余光鄙视着戴维斯:“把口水喷到我身上的话,我可不会原谅你。”
“伯爵!!”
既然伯爵大人放弃了玩花样,那接下来运作这些录制品的事儿丢给玛丽小姐就行。当天安普城印刷厂加班加点,次日,图多字少的报纸以铺天盖地之势出现在广大人民群众眼前。
安普城日报的主版面上,整版只有一个词组:“英雄”。
以最大号字体印刷的刊头下方,是从光影石中提取出来的巨幅照片。背景是巍峨的洛卡山脉,和山体上方奔腾而下的滔滔洪水。下方,一道横跨版面的简陋堤坝,下部已被水淹没。堤坝中心处是一道刺眼的缺口,被挡在另一边的洪水,正蜂拥着从缺口处挤过来。
那道山洪是如此地恐怖,仿若吞噬万物的怪兽。而在漫天的水浪之下,比堤坝更渺小的、是胳膊搭着胳膊、肩并着肩,半身漫在水中、衣服被泥水浇透、狼狈地、坚定地挡在水势前的钢铁人墙。
只一眼就能夺走观者眼球的巨幅照片右下方,是一张缩小的地图,以红字标明了堤坝所在之地、并郑重地点出了堤坝下游、十几万人居住的巴蒂城。
安普城的手工业被整顿后,从被取缔的贵族私人作坊出来里进入城堡所属成衣厂工作的裁缝萨姆尔一直混得不上不下。
在私人作坊里时萨姆尔是受人尊敬的大裁缝,城中不少体面人家的常服都是从他的手下订制。作坊里的工人们见到他总要深深地鞠躬、满脸讨好地叫他“萨姆尔大爷”,作坊里的学徒对他来说更是犹如奴隶一般,任凭他指使打骂、作威作福。
进入成衣厂后,因其湛的手艺,萨姆尔比其他人的起点高:一来就是组头,管理着十来名针线工。但员工过千的成衣厂,比他位高权重的人多了太多。组员们称呼他为组头,态度确是一点儿也不够尊敬,不会叫他大爷、不冲他鞠躬、更不会听从他的指使、为他干私活儿。
更加该死的是那所谓的管理层手册和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