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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到了医院,一言不发擒着他往酒店房间里,一开门,直接将人扔进了浴室,温水当头浇灌下来,骆苏倔强低头咬牙。
“冷静了吗?清醒了吗?”
骆苏靠在墙角,抱着双膝不说话。
纪云深暗叹一声,蹲下来,平视望着他。
骆苏没有抬头,“你早知道了是吗?”
“是。”
“纪……云见也早知道了,是吗?”
“是。”
“所以一直以来,你就是在哄着我玩的,是吗?”
“不是。”
骆苏抬眼,他浑身上下湿透了,头发紧紧贴着前额,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流,划过脸颊,滴在他湿透了的衬衫上。
纪云深起身,拿着毛巾替他擦脸,“我知道你不想回纪家,我也知道你不想对不起骆家,我尊重你的选择,所有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那……这件事……”
“你相信吗?血缘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不是你想否认,就能否认的事情。”
骆苏摇头,“我不是。”
“就算你身上流着的是骆绎的血,可你是纪少诚的儿子这件事永远都改变不了,你知道你爸为了你,都牺牲了什么吗?”
骆苏咬着下唇,眼泪肆意流淌,“我不想知道!”
“你为什么不想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当年你爸为了自己的事业离开纪家,他凭着自己一双手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事业与声誉,可那事业,在爷爷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爷爷不仅不以为傲,反以为耻!彻底和你爸断绝了关系,将我接到了纪家当成继承人培养。”
“你想知道你爸为什么会放弃一切回到纪家吗?完全是因为你!你生来就带病,你爸找不到合适的骨髓,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回纪家求爷爷,因为他知道,爷爷当时权势滔天,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合适的骨髓!”
“你爸放弃了赛车,甚至于这十几年来,他没摸过一次方向盘,他昼伏夜出,接受爷爷的安排,这些,你都知道吗?”
骆苏死死咬着下唇,仍然是摇着头,“可是没有找到,根本就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不仅如此,妈妈还去世了,他还把纪亦然带回了家!他带纪亦然去游乐园,他都没带我去过!”
骆苏眼睛通红,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我还知道……他根本就不爱我,和灰姑娘一样,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爸,他为了纪亦然,想要我的肾,他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他早就不把我当儿子了!”
“胡说什么!”纪云深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层,“你听谁说的!”
骆苏低下头,“听谁说的不重要,事实是这样,是我亲耳听到的。”
纪云深深吸了口气,双眉紧锁,“不是这样的,你那时候还小,听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你妈妈当年去世是意外,而当年纪亦然之所以能进纪家,是因为他的骨髓与你的合适,他是因为要给你移植骨髓才来的,他的肾没问题,身体很健康,否则也不会让他给你移植骨髓,至于带他去游乐园,我知道那天,因为第二天他就要上手术台,这是给他的一个小小的心愿而已,你身体不好,不能去游乐园那种场合,所以才一直把你拘在家里。”
骆苏紧锁的眉心渐渐松了,脸上愤恨的情绪渐渐弱了下来,但却依然摇头,“不,我不信,这些都是你说的,你想为他们开脱,等我回去了,你们一定会把我送上手术台……”
“你是谁纪亦然又是谁,谁敢把你的肾给他!”
骆苏垂着头,用牙咬着手背,咬出一圈深深浅浅的牙印。
“骆苏,你不要站在你小时候的角度去想,你现在再回过头想想,他们到底爱不爱你。”
骆苏眼前模糊成一片。
他想起从小生活过的院子,想起曾经纪云见只带他出去玩了半个小时,便被纪少诚罚站一下午的那个午后,想起他虚弱依偎在纪少诚怀里,看着纪少诚慌张失措的样子。
轻轻一眨,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他又想起上辈子,他颠沛流离的后半生,想起他死前的绝望和冰凉,他仿佛看到了十八年前那场车祸的大火,埋葬了三条最真挚最美好的生命。
“就算这样又怎么样呢?”骆苏喃喃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你不会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你们不知道,都不知道。”
他扶着墙,摇摇晃晃站起来,双唇直颤,“这世界上不会再有纪然,我叫骆苏,永远都只是骆苏,纪然死了,死在十八年前的那场绑架案里,也死在一年前……一年前……”
那是一段他最最绝望,最最孤苦无依的日子。
每天早上,或是每次清醒,他唯一想到的是就是死。
即使戒了毒,但他仍感觉自己是脏的,血液里流淌着恶毒的液体,和他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骆绎,他恐怕连那最后一段时间都熬不过。
骆苏和骆家父母救自己一命。
骆爷爷养自己,救了他第二命。
骆绎捐骨髓给他,救了他第三命。
在他被迫注射毒品之后,骆绎一直在他身边,帮他戒毒,照顾他,救了他第四命。
这四条命,他用尽一生,也还不掉。
骆苏只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他望着纪云深,笑得比哭还难看。
“纪然已经死了,真的已经死了,你们还找他干什么呢……”最后一句轻到纪云深几乎听不见。
骆苏软软的倒在纪云深怀里,双目紧闭,两颊是不正常的绯红。
纪云深摸着他额头,有些烧。
将人放到床上,叫了医生,脱了衣服后帮他擦干净。
他静静坐在一侧,看着陷入熟睡的骆苏,不自觉放柔了声音,轻抚着他额头,苦笑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你上辈子所经历的一切,我都知道。”
那是他今生最大的遗憾,睁眼闭眼,永远都是骆苏死前那一幕。
所以他才对陆北川,恨之入骨啊!
第六十七章
夜深人静,医生替骆苏上了吊瓶输液,嘱咐了几句后便去了隔壁房间休息。
纪云深在骆苏床前照看着他,吊瓶里的药水滴答滴答,骆苏眉心紧锁,两颊是不自然的绯红,时不时说着听不清的呓语,睡得昏昏沉沉。
开门声传来,纪云深起身朝外走。
纪少诚与纪云见两人止步于客厅。
“他怎么样了?”
“医生看过了,说没什么大碍,输液休息两天,烧退下就行了。”
纪少诚点头。
“之前骆苏说得话纪先生也听到了吧?”
纪少诚坐在沙发上,脸上是少见的疲惫色,充斥着深深的不安。
“我不知道,他对我会有这么深的误会。”
之前通过纪云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