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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被人轻裁剪,分飞两处,一场离恨,何计再相随。
史载,郑旦郁郁不得志,经年而死,夫差哀之,葬于黄茅山。
公元前476年,勾践再次攻打吴。
公元前475年,越兵围困吴国。
公元前473年十一月丁卯,越国打败吴国。
越王勾践给夫差百户人家,将要把他流放甬东。
这对别人来说也许是恩典,对夫差来说只能说是讽刺。
明明看上去还年轻的夫差说:“我老了,不能再侍奉越王。我后悔不听相国公的话,让自己陷到这个地步。”
勾践满足了他的愿望。
他死了。
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找不到自己心爱之人的人有好脾气,只是,勾践的声音越发的落寞了,那是彻骨的孤单。
死前,夫差终于笑了,苦留人世多年,才发现,原来活着也可以成煎熬。
他以为他对这天下在乎极了,至少国破之时,他以为自己会哭天抢地,苦苦哀求。
可是没有。
他只是平静的束手就擒。
他从铜镜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一如多年前,尚且年轻,年轻力壮,仿佛一切可以从头来过。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老了。
大概,正如郑旦所说,他没有心,所以,他容颜不曾老去。
那些年想要追逐的东西,就算摆在他面前,他也已经毫无兴趣。
国破,家亡。
不外乎如是。
勾践问他:“夷光在哪儿。”
他这才恍然回神,这才记起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看见这个人了。
他摇头:“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急切的语气暴露了他对施夷光的在乎。
夫差便懂了,他大笑:“谁让你把心爱的人放到我面前,我就要死了,死了就可以陪阿旦,而你,还将活着,并永远找不到她。”
“她在哪儿。”勾践仿佛被激怒,他速素来没什么表情的,如今也带上了些狠意。
夫差只是笑着死去,仿佛是在笑眼前人即便拥有一切,最想要的还是得不到,就像这辈子都在追寻无用功的他。
春秋之后有战国,只是于当场者来说,他们死了,戏便落幕了。
而新的故事仍在继续。
她醒来的时候,看着周围的墙壁,被壁灯的光映出暖黄,她愣了好一会儿,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儿。
她想啊想,想了半天,才确定自己只是做了个兀长的梦。
她起床照镜子,你看,她还是她,平淡无奇的一张脸,除了略微上挑的眼睛稍微漂亮到充满魅惑之意,全身实在没什么出众的。
她叫郑丹,这名字更是平淡无奇,所以她怎么会是历史上那个美艳清冷的郑旦呢。
大概是最近做有关春秋时期的毕业论文太久了,连做梦都是。
说起来也奇怪,梦中的男主角哪个不是风流倜傥,唯独她梦中,不仅大胡子,还渣。
啧啧。
外面已经蒙蒙亮,她看了下时间,六点半,拾一下再赶车也差不多了。
到博物馆时很准时,万年好基友已经等在那儿,她站在一件文物面前召唤郑丹。
她喊:“阿丹,快过来。”
神情像极了千年前水边的女子,仿佛一眨眼,她们又可以在水边嬉戏。
时光还未老,我们尚未散去,还未成面目全非的样子。
好基友对郑丹这慢性子颇为了解,也不计较,她说:“阿丹,你看,夫差,今天从那边儿送来了,但是馆长不然我靠近,只让隔着玻璃看。”
郑丹知道好基友的性格,大大咧咧的,想来馆长也是怕出个什么事。那就说不清楚了,这玩意儿,赔的倾家荡产坐牢都不够赔。
她便凑过去看了,低低的呼了一声:“咦。”
“怎么了,阿丹。”
她摇了摇头,不肯说出来,叫她怎么说,说自己在梦里见过?
基友走远了,毕竟在博物馆的工作虽然清闲,却也有每天必做的事。
郑丹留在那里继续看着夫差,通体用龙纹装饰,上有盖,盖上有系,套在链上的一端,另一端与提梁上的小系相接,其圆口深腹,整个一扁圆模样,腹侧有一个短而曲折的龙头流,圜底下置三个兽蹄形足,足的上部是变形兽面纹。
看起来极为规整而优美。
她记得,那是梦中夫差送给郑旦的,只是也说不准,她不是那么有把握,这么犹豫的性子才会被基友说慢,只是,她不大在乎。
“他还演着那场郎骑竹马来的戏,他还穿着那件花影重叠的衣,他还陷在那段隔世经年的梦……”
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通。
“郑丹,门口有个小孩儿要找你,说是恕己。”
她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呼吸一窒,她问:“哪个恕己。”
“诶,诶,小孩儿你找得到吗!诶,站住。”手机里传来的是这样的声音。
不论真假,她都跑出去看了。
有一个小孩走过去,穿着童装,异常可爱,就是脸色煞白,看起来身体不大好。
他见着她,喊道:“娘亲。”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她是在一梦间回到了春秋,成了郑旦,爱上了个永远嚣张的男人,有了一个任由后世评说的好姐妹与一个夭折的孩子。
她抱住了他。
追进来的人看到这副场面,讪讪道:“就算许久没见,也不用这个样子啊。”
见没人搭理他,他只好走了。
有上班的同事路过,有心问两句,但这种情况下着实不大好。
哭了一会儿,郑丹才放开他,问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爹说他有事,叫我来找娘亲,他说很快的办完事就来。”恕己一副高兴的样子,丝毫不觉得悲伤。
行吧,既然知道原因了,还得问问大的那个情况,毕竟,她在病中见到的那个男人那么深情。
她问:“你爸去哪儿了。”
正文第一百九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