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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自己做得不留痕迹,但他没想到,他的情绪,是真的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七月初的某一天,事后以要回家照顾父亲为借口,准备提前离开不打算留在别馆过夜时,叶鲲急了。
细长的眼眯起来,抬手扳住童雁翎的下巴,那男人死盯着他。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嗯?!”
“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心里跳了个乱七八糟,童雁翎试图挣扎,却被抓得更紧。
“回家?之前也没见你说要回家。你在故意躲着我,是吗?”
“我……”
“快说!”
被看穿,被揭穿,被戳穿,绝望中童雁翎瞬时有了种极大的反弹情绪,他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硬是推开了那双手,然后,就算眼眶不争气的开始泛红,话,还是脱口而出了。
“我不想……后悔。大少爷,你不喜欢被缠着吧……我不想惹你烦呐。实际上,我怕你已经烦了腻了……一下子将近二十天没见,你刚回来那天,不是……也、也没显得很……很想……”
你没显得很想要我,你是不是已经先一步冷却了?如果是,麻烦告诉我,我可以走的。我不想走,但我可以走的。以后我还是做二少爷的家教先生,你还是做你的叶家大少,我们不再来往,也是可以的。但事情宜早不宜迟,我是真的害怕等你彻底烦了,我们将来就算见了面都连个招呼也不能打啊!!
后面那些话,他统统没说出来,他说不出来了。
而叶鲲,却似乎已经读出了他的心思。
然后,嚣张跋扈惯了的叶家大少,眉头皱起来,脾气也跟着一下子窜了上来。
他拉着对方的胳膊,真的好像抓着鸿雁的鹰隼似的,大步就往楼下走。童雁翎觉得疼,但比皮肉更疼的,是心里。尤其是在他被叶鲲一把推开正厅大门,甩手就丢出去的刹那。
“‘将近二十天没见’?亏你敢说!这二十天我加起来能算是好好睡下的时间都不到三天!我能想着一回来就见你,你还想怎样?!还敢跟我玩儿心思,还敢故意疏远我?!好啊!那你干脆不用来了!你不想后悔,那我就给你个解脱!!”
声色俱厉扔下那几句话,整个沉浸在愤怒里的男人用力摔上门,根本都不再看一眼呆呆站在门外的童雁翎,就大步往楼上走去。
他不知道那教书先生是如何在沉默片刻后,低着头,揉着胳膊,一语不发离开的。
他不知道童雁翎一路上哭了没有,回家后失眠了没有。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是被疏远,还是被误解。
他就只是狠狠灌了自己一杯烈酒,而后倒头便睡。
而回家后的童雁翎,则是在木然洗漱睡下之后,凌晨时分骤然惊醒,然后把自己整个闷在被子里,咬着牙,哭了一大场。
他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居然还这样不争气的哭湿了枕头。但他真的没有别的发泄途径啊……他心里疼啊……
一方面告诉自己也许这样才好,长痛不如短痛,另一方面,则只是觉得,痛,是真的,活生生的在痛着。
天亮之后,他把自己拾干净整齐,道貌岸然去上他的课了。
工作还是要做的,钱还是要挣的,家也还是要养的。
他总不能抛家舍业的去死吧。
那几天,他的话很少,极少,然后,直到第四天,他去叶家老宅,给二少爷补习功课。
他只希望不要遇到叶鲲。
事实上,他也真的没在老宅遇到叶鲲。他到了他的消息,而已。
那是叶家大少爷在洪蕴楼陪生意伙伴吃过饭之后,在回家路上,被自己的司机刺了一刀的消息。
管家慌里慌张跑来叫二少爷去老爷那边,却不告诉童雁翎发生了什么,只是让他先等等。等了挺长时间,又来跟他说十分抱歉请先回去。直觉事情不妙,却也不便多问,童雁翎点点头准备先走,但满脸焦急的叶鹏却跑来拉着他说,童先生,怎么办?!我大哥遇刺了!
听见遇刺二字,童雁翎只觉得耳根一阵滚烫,就再也听不进别的了。
他甚至忘了自己后来是怎么赶奔叶鲲的别馆的。他就只记得自己站在胡同拐角处,眼看着那两扇黑漆大门紧紧闭着,外头停着几辆老宅的车。没一会儿,里面的人走了出来,唉声叹气,眉心紧锁,神情慌张,却又无可奈何。
大门又被关上。车子鱼贯开走了,童雁翎又等了好久,直到天都暗下来,才怀揣着已经快要从口中跳出来的心,一步步走向那两扇门。
试了试,发现没有锁,他推开沉重的铁门,又从里头关上,插好,穿过甬路,走到那栋二层楼的门前。
门是锁着的,紧紧锁着。
他绕着楼走了一圈,发现没有一扇门窗能打开,愈加害怕起来,他最终在快要被紧张情绪烧断了神经之前,走到了楼后的暖房旁边。
然后,隔着宽大的玻璃墙,他看见就在那棵高大茂盛的鹤望兰后头,那张满是西洋雕花的贵妃椅上,斜靠着一个姿态疲惫的男人。
那是叶鲲。
他赤裸着上身,胸口和肋侧缠着白纱布,纱布上有隐隐的血迹,明显就是受过伤的模样。男人手里握着的,是一把枪,而腿上团着的,是一只猫。童雁翎认得那花纹,那是一对母女猫当中的女儿。叶鲲把手轻轻放在猫身上,顺着皮毛的方向抚摸着,就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寻求安慰。
下一刻,他一抬眼,看见了站在外头的童雁翎。
四目相接的一刹那,叶鲲猛地举起枪来指着外头,膝头被惊动了的猫儿跳下来逃走了,而童雁翎,则在瞬间的惊惶过后,鬼使神差一样迅速冷静了自己。
他一步步走到温室的侧门口,那正对着贵妃椅的侧门口,轻轻推了一下,发现门是没有锁上的。
仅有的一扇,没有锁上的门,打开了。
进了暖房,他沉默着,走到叶鲲跟前。
胸口在起伏,呼吸都快要变得困难,童雁翎憋了好久,却在好不容易快要可以说出一声询问的话语之前,就听见那男人用低沉的嗓音和压抑的语调说了句:“你怎么才来。”
他一愣。
“怎么那天晚上之后不早点儿过来。”又是一句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童雁翎嘴唇嗫嚅了几下,着实找不到他认为可以回答好这个问题,又不至于让彼此都心里不舒服的句子。而令他彻底惊到手腕都神经质抖了一下的言辞,还在后头。
“我让你走你就真走吗?知不知道你把我的造化都带走了?!”听着格外严厉的质问,戳在心里,却从利剑变成了春水。还有几许冰凉,然而很快就热到一如炎夏的艳阳。
童雁翎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没有听错后,他开始不知道该气那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