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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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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游戏厅吗?”

孙媛媛垂眼,心里挣扎,想和“坏男孩”出去玩儿,又担心自己排名成绩,这就是优秀女生的成长的烦恼!

孟小北很绅士地接过孙媛媛的书包,背肩膀上。他自己书包夹后座上。

祁亮起哄:“媛媛,你要对孟小北丫的有信心!有你经常在身边教育他,鞭策他,他明天考试肯定超常发挥啊他!”

自行车便道上车铃声清脆,男女生有说有笑,孟小北一手扶肩上的书包,单手扶车把,背影潇洒。

孟小北和祁亮还一路互相嫌弃着,“滚蛋啊,别惹我,考试期间老子烦着呢!……”

几人结伴进了东大桥一家游戏厅。

游戏厅老板特意把店开在学校附近,学校方面最厌恶这些地方,但是学生们喜欢。消群体主要就是学生党。

孟小北掏钱要给孙媛媛买币,说:“你是女的,出来不用你们女生花钱。”

这方面,他有北方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并不在于孙媛媛跟他有任何特殊关系,对班里哪个女生他都很讲男人风度。

祁亮挡了:“今天我请。”

孟小北冷哼道:“土大款啊,你亲爸又回来认你了?”

祁亮扭脸嚷道:“我请客你还废这么多话?孟小北你这贱嘴!”

孟小北小眼一眯:“我贱嘴怎么着,有人喜欢!”

祁亮跟孙媛媛咬耳朵:“媛媛你千万别喜欢丫孟小北,你看你什么糟糕的眼光!……”

孙媛媛捂嘴笑,脸有些红。她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孟小北,可是谁看不出来?

游艺厅里一排老式机器,有几种当年最原始的战斗类驾驶类游戏,屏幕粗糙,手动拉杆操作。仨人每人一台机器,孟小北先教孙媛媛玩儿,然后自己玩儿。孙媛媛不太会打,主要是来陪男孩的。

孙媛媛拿出一本讲星座的书,低头研究。女孩子开始疯狂研究星座,这就是做恋爱梦呢。

孙媛媛问:“孟小北,你八月五号生日吧,你是狮子座吧。”

孟小北眼睛盯着游戏机屏幕,心不在焉:“嗯,怎么了?”

孙媛媛:“哦……嗯……”

祁亮搭茬:“孙媛媛你什么星座啊?”

孙媛媛:“我是双鱼。”

祁亮饶有兴趣:“嗳,你查出什么了?狮子座和双鱼座配吗?”

孙媛媛眼露沮丧:“你瞎说什么啊。”

孟小北紧盯屏幕的眼闪了一下,心里莫名一动,埋藏青春回忆寂寞情怀的柔软的地方,被戳到了。

孟小北拿过那本星座书:“这个算的准吗?”

祁亮也凑过来看,仨人一起乱翻。

祁亮大声道:“我靠,我是白羊!孟小北你是狮子!咱俩竟然是最和谐夫妻星座啊啊啊好动人啊!!!”

好动人?孟小北抖一地鸡皮疙瘩,冷嘲道:“没错儿,我是夫你是妻,狮子吃了你个咩咩叫的小白羊!”

孟小北不动声色,迅速翻到他要找的那一页,某个星座。

十二月某日生日的,射手座。

性格特征……

b型血特点……

恋爱运势……

婚姻最佳配对……

他心里微澜涌动,手心出汗,一股酸酸甜甜的暖意,蓦地涌上心口。

狮子座x射手座,他和他是绝配。

第三十一章重聚首

他们在游艺厅里玩儿到天黑,快七点钟,好女生该回家了。

游戏厅里人挺多,有很多考完试的学生和社会青年。仨人从位子上刚站起来,没走几步,身后突然有小青年吹口哨,就是男生遇见漂亮女生,那种带有调戏意味的不正经的口哨。

孙媛媛心虚回头,发现好多人抬头盯着她的背脸。

她莫名地也回头,再往下一看,惊呼,然后迅速用书包挡住自己裤子后面!

口哨声更响,有人窃笑几声,孟小北也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

孟小北问:“你怎么了?”

孙媛媛面红耳赤,本来就没太见过校外这种社会场面,又在自己喜欢的同班男生面前,今天丢人可丢大了,都快哭了!

孙媛媛小声说:“没事儿,我,我去下洗手间。”

孟小北和祁亮互相对视一眼,没说话,都明白。

孟小北横了后面的人一眼:“笑什么啊?没见过女的啊?”

小青年调笑:“妞儿挺漂亮啊!”

孙媛媛用书包捂着后面,跑向洗手间。孟小北和祁亮在门口等。

其实班里男生都知道女孩裤子“脏了”的秘密,私下还经常开玩笑,你看今天哪个哪个女生课间出去的时候,从书包里偷偷摸出一个白色小包包……你看今天下午咱们班体育课,一个排的女生都请假逃避长跑!为什么我们男生不能请这个“例假”呢多么不公平啊!!!

亮亮有一回体育课长跑一千米,过终点线后跌进孟小北怀里,呼哧得快要死了,哀嚎“哎呦我可算知道她们女生失血过多快晕倒了是什么滋味儿”。这句话成为男生间经典笑话,后来每次长跑大伙都起哄说,“祁亮你还不请假你失血快晕倒了!”

这年纪的男孩,青春,躁动,大胆,而且什么都懂。

孟小北和祁亮一左一右,护着女孩出来。孟小北把棉服外套脱了,递给孙媛媛:“你把这个围你腰上,不就没人看见了吗。”

身后又有人吹口哨,小子,很够爷们儿啊。

大冷天的,孟小北里面就一件薄毛衣,没有外套穿,在冷风中脸和手都冻红了。孙媛媛虽然沮丧满脸通红,还是在后面深深看了孟小北好几眼,很是感动感激。

孟小北这样男孩招女孩子,确实有道理的。

当晚两人一起把女生送回家,结果第二天,孟小北英语考试当真超常发挥,选择题abcd一路连蒙带猜,正式考试首次考到80分以上,简直尼玛是个奇迹!

祁亮搂着孟小北哥们儿之间开小会:“孟小北,孙媛媛这女孩真不错哎。”

孟小北:“呵。”

祁亮嘲笑道:“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能看上你!嗳妈,就当是支援咱们大西北边远山区三线建设,重点扶贫了!”

孟小北笑骂:“你丫给我滚。”

祁亮问:“你喜欢她么?说真心的。”

孟小北沉默不答,看着远处一排用干枯的枝桠拥抱天空的树木。

祁亮嚷道:“你不会不喜欢她吧,你眼光也太高了!人家学习比你好,人家她爸是教授!”

孟小北嘴角一耸,低头笑了,怪不好意思的。那笑容难得流露一丝青春期男孩的小羞涩,简直不像孟小北这种人的笑!

孟小北正色道:“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她。”

“另外一个。”

……

就因为孟小北一句不清不楚的“坦白”,祁亮放寒假那一个月就没消停!两家本来住得就近,整天凑一起胡吃胡混,亮亮没事儿就掐着孟小北的脖子拼命摇晃,逼供。小北爷爷!您口里说的身份神秘、沉鱼落雁、美貌如天仙的“另外一个人”,她究竟是哪位啊!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是不是好哥们儿啊!

孟小北就不说,坚决不漏口风。

他和亮亮非常要好,无话不谈,只有一件压抑最深的事不说,只属于他和他的亲密无间。

放假就是年轻人每日出门闲逛胡混的好日子,穿上厚外套,迎着北方冬季的寒风,孟小北和祁亮申大伟走在大街上。孟小北穿的深褐色皮夹克,翻毛遮耳帽子,手拢在袖子里,心里在想,小爹在东北很冷吧,少棠现在什么样子了……

快过年了,二厂合作社附近,很多小贩摆摊。有卖年画的,有卖鞭炮的,还有卖港台明星贴画海报的。几人蹲在地上翻捡感兴趣的东西,男孩普遍迷成龙元彪、郑少秋万梓良,买海报挂在家里。家家户户屋里墙上都贴一堆明星海报,土潮土潮的。

小贩帮他们找:“这都是港台那边儿来的,港台的卖的好,林青霞林凤娇,成龙万梓良……还有欧美的!”

孟小北心不在焉地翻,翻到某一张,金发红唇胸部性感呼之欲出的欧美女郎,视线牢牢地定住,单把那一张抽出来。

申大伟瞄过来:“这谁啊?”

小贩很牛气地介绍:“这个是麦当娜,欧美的,可红了。”

祁亮说:“我知道,那个特性感的女明星么,孟小北你喜欢她?!”

“你喜欢这种、这种胸大的女的?……孟小北你这人真色!!!”

祁亮做出很嫌恶的表情。

孟小北掏八毛钱买了这张很俗很艳的麦当娜海报。

几人到亮亮家玩儿。

祁亮他爸是个“倒儿爷”,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后,中国第一批下海发了财的个体户,土大款。他爸什么都倒,飞鸽自行车,黑白电视机,日本舶来的水货照相机,木头家具,摩托车配件……他爸家里也是琳琅满目,各种新鲜玩意儿,比国营厂子挣死工资的人有钱多了,这种家庭被直白地称为“万元户”。

祁亮从床下翻出他爸倒腾的一箱货,都是书。

申大伟:“我靠,这都是什么书啊,都没见过!”

祁亮:“反正不是语文课本练习册,比练习册大白本儿好看。”

孟小北:“书店都没有卖的吧!……《少女的心》?……《烈焰焚情》?……《丛林野战一百零八个日夜》?!”

“我操!”

“……”

几个小混球发现了宝贝。

于是那天,几个人躲在祁亮卧室里整整一下午,着迷地翻看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少女的心”和“烈焰焚情”。

这是最早一批言情类书籍,从港台流过来,在广东进行盗版翻印,封面或色情或暴力,再流通至各大城市的音像店、录像厅、地下书摊。这都是禁书。

几个人各看各的,一开始还边看边聊,探讨一些男女关系深奥问题,后来渐渐都不说话了。看得入迷,感官大受刺激,都有些过度投入、意识麻木了!

孟小北从书堆里翻出一本,名字到底叫什么,他后来都记不清,好像是《赤裸男神》。

他刚翻了几页,就明白了。

他太紧张了,翻书页的手指都出汗,在页边距上留下湿漉漉的手印。他屏住气,悄悄把《男神》套在一本《少女的心》里面,怕被俩哥们儿瞧见,可是又放不下手,抵御不住文字的强烈诱惑。

没有影像和声音,也没插图,单纯又直白的文字,看在孟小北眼里,仿佛在眼底映出一副激烈热血的画面,那是两个男人,神一样俊美强壮的男人,纠缠在一起。孟小北想象着,混乱着,浑身的血先往脑子里涌,然后往下半身涌,那地方都快要勃起了……

孟小北看个黄书都能想歪,能把自己看得裤裆里竖小红旗。

那是因为,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已经无数次想歪。这早已不是他情感和性意识上的启蒙。

幸亏冬天穿了毛裤,外面罩一层厚的料子裤,他硬了,另外两人也没瞧出来。或者那俩二傻子也正看得如痴如醉、正在与涨涨落落的裤裆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

算起来,他的感情生发于十年前,逐年积累、几何级数叠加,越来越强烈,炙热,而且开始焦虑。

他身体上的悸动以及某些意识苗头,萌动在十一岁生日夜,有人吻他的嘴,抱他。那个怀抱温暖而强壮,真挚却又具有雄性荷尔蒙的致命吸引力,他太喜欢了。当年幼稚,不清不楚,现在他长大了。

只可惜,少棠离开太早,走得太快。孟小北根本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两个同性之间彼此强烈吸引和依恋,这样的感情究竟怎么一回事。

即便到现在,他从理论上也没弄太清楚,两个男人怎样才能真真正正地在一起,结合。但他长大了成熟了,他在感情上能很清楚地意识到,他跟祁亮申大伟他们已经不太一样,他打心眼里喜欢上一个男人,无论应该不应该,就是特别特别喜欢。

可惜,他那时也没来得及学会表达,不懂表白。还没有成熟到有能力有胆色主动出击,甩开膀子求爱,把他对那个人单纯强烈的感情、用最大胆外露的方式表达出来!少棠就这么走了,一走四年不归。这四年让孟小北慢慢地懂了,暗暗地喜欢,深沉地等待。心智已迈出很远的步子,人还站在原地,等他的棠棠。

……

农历新年,二厂老宿舍区一片过年的喜庆祥和气氛,单元门口贴起一幅春联,红纸在北国寒风中瑟瑟抖动。孟家老太太在窗户上贴了她自己剪的窗花,挂一大串红艳艳的辣椒。灶上蒸着胶东特色小枣饽饽。孟小北喜欢玩儿,就用木头模子帮他奶奶压饽饽,然后拿个小刀在上面雕花儿。

孟奶奶一声吼:“你这给我造的是剩么啊,败瞎玩儿了!”

孟小北说:“我给您雕个最好看的馒头。”

孟奶奶:“本来是个鱼,你给它雕成个剩么?还捏出两只耳朵一个鼻子,那是个猪么?”

孟小北:“不是耳朵,那两个是角!”

“这是麒麟,神兽。”

“奶奶我这是艺术品,您都不懂……”

他奶奶让他出门买一捆山东大葱,包饺子用。孟小北披上棉猴,揣上零钱和尼龙兜,一路缩头往二厂合作社方向走。他走路轻微驼背,摇摇晃晃,走路姿势痞帅痞帅。

合作社的菜场,人很多,孟小北在一排菜摊前挑顺眼的大葱。公家的菜不新鲜,他溜到私人摊子前。

他前面一个大婶刚买完,他耳朵尖听见了,两毛钱一大捆。他过去问:“大葱怎么卖。”

卖菜的眼皮都没抬:“三毛一捆。”

孟小北哼了一声,说话也很冲:“刚才那大妈买两毛一捆,你卖我就三毛一捆?你看我长得像傻缺么?!”

卖菜的理直气壮:“谁告诉你两毛?”

孟小北回头一指:“那大妈就住我们楼隔壁单元,是我三姑他老公的二舅妈,你要不要我把她叫回来问问一捆多少钱啊?”

卖菜的不吭声了,丢给他一捆大葱。

孟小北三姑的老公好像就没有二舅舅,反正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瞎扯。

他正付钱,身边又几个家属院大妈大婶从人流中挤过来买菜,边买边聊:“孟大妈家那个亲戚回来了,你瞅见了吗?”

孟小北这时头脑仍迟钝着。

大妈看见孟小北:“孟小北,你快家去,你们家那个当兵的小叔叔,是有这么个人吧?好像回来探亲了!”

孟小北猛然惊醒,抬头看着大妈。

大妈用手一戳:“愣什么呢小子?”

孟小北倒喘了一口气,扭头就跑!

大妈在身后喊:“你的大葱!”

孟小北一个急刹车,笑着跑回来,拎起一捆大葱,飞奔着跑出菜场。

两毛钱的一捆大葱,那真是结结实实很大的一捆,目测有他两条胳膊扎起来那般粗长。抱着不方便,他就把大葱扛在肩上跑!跑太野了,麻绳竟然半道绷开,大葱滚了一地!

孟小北满地捡大葱,路过的人都乐他。

他弯腰下去时大脑充血,眼里突然就充起水雾,眼眶潮漉漉的,心里特激动……

奶奶家楼下单元门口,围着一圈儿邻居,热闹地寒暄,围着部队回来探亲的人。

正中站的男人,一身华丽笔挺的暗绿色毛料大衣,是军官制服。大檐帽下是一双被冷风吹红的耳朵。

孟小北抱一堆大葱,怔怔地,远远地看着。

那个人,两手都提着拜年的红纸包装的烟酒礼物,背对着他,话音爽朗。都不用看正脸,只看背脸孟小北就认得出来,制服大衣包裹着一副宽肩长腿的好身板,比若干年前更显稳健威风,穿帅气的黑皮鞋。

他从侧后方看过去,只看帽檐遮不住的耳廓位置特有的弯曲弧度,耳垂的形状,都能辨认出,这是他小爹。他都魔怔了!

邻家大妈大爷热情寒暄:“少棠,回来啦!当兵辛苦吧!”

少棠的声音:“不苦,您看我现在怎么样?”

大妈笑道:“现在比以前看着更好了!有对象了没?你娶媳妇了没呢?”

少棠大大方方道:“没呢,回来娶!”

大妈指着后面:“你家小北!”

少棠回过头,大檐帽下双眼含水,笑着。

孟小北低喊一句:“干爹。”

第三十二章隔膜

贺少棠回来北京了,就在这年的大年三十中午,提着年货上门,给孟家人一个惊喜感动。

家中,孟奶奶激动得,人老愈发念旧情,眼里闪泪花,大巴掌用力拍着少棠的后背:“勺烫啊,你说你,早几天就回来了,咋今天才来看俺咧?!”

少棠说:“我本来还考虑,年三十来叨扰,不太合适,我是不是应该初二再来?”

孟奶奶:“你想啥时候,随时都来么!”

少棠开玩笑:“按你们山东人习俗,不是说初二回娘家吗?您这儿不是我娘家么,您说我是不是该初二来!”

孟奶奶高兴:“你是俺儿子,这就是你家你不是回娘家!俺瞅不见孟建民,瞅见你就跟瞅见他似的!”

少棠被老太太的巴掌都拍疼了,笑,站得笔直端正,裹着军大衣的身躯像一杆威武的枪。眉目之间,比若干年前在西沟风流时添了几分成熟稳重,黑眼珠的神采深邃幽长,下巴刮得干净,一层淡淡青色。

四年多,年纪长了,官也升了。

孟奶奶拽过宝贝孙子显摆:“你瞅你干儿子,长这么高了都,比俺可高多啦!”

两人周围站得满是人,完全没有悄悄话的空间,孟小北垂着眼,什么都不说。

少棠说:“都十五了,再长就比我高了。”

孟奶奶说:“俺们家碑碑可棒了,上重点学校!在学校还是文艺宣传队的骨干,还是广播站主持人什么的呢!”

孟小北耳朵根有点儿红,埋怨道:“奶奶!我们那个不叫文艺宣传队……我们叫社团……”

少棠注视干儿子,眼中带笑:“我都知道,他平时老给我写信,有什么好事儿都在信里跟我瑟。”

孟奶奶高兴,就话特多,因为耳朵渐渐背了,嗓门愈发洪亮:“碑碑,瞅你干爹这个肩章!这个军装!多帅气!多俊啊!”

“碑碑你说是不是!”

“你说你干爹俊不俊?!”

周围人毫无察觉,全家高声寒暄。唯独孟小北沉默,低头紧抿嘴角,憋着不说话……尼玛的,简直太俊了,眼都闪瞎了。

大年三十,依山东人风俗,最重视亲情传统,应该是儿子与父母住在一起过年。孟家三个女儿都成家了,陪公婆过年呢,儿子又不在,少棠在酒桌上自然而然替代了孟建民的位置,坐在孟小北爷爷身边,陪老爷子喝酒。

少棠举杯站起来,说,“我替我大哥敬咱爸咱妈一杯酒。”

“再来一杯,这杯敬全家!”

少棠是从那边儿带来好酒,“蒙古王”,还有内蒙特产山羊奶酪,奶茶粉,两件特高档的羊绒衫,大号给孟家老爷子,小号给孟小北。

暖气烧得很热,少棠脱下军服,一屋子荡漾暖意。孟小北就坐干爹下首,闷头吃菜,话极少,问一句答一句。

反倒是他干爹稳得住,席间聊这些年在内蒙当兵的经历,大兴安岭老林子里执行任务各种趣事。吃饭这工夫不断有串门拜年的亲戚邻居,每进来一拨人,少棠一定是各方瞩目焦点,恨不得要将前前后后经历对每人都讲一遍,大碗大碗喝酒,神情明亮爽快。

孟小北坐得太近,不方便抬头看,只用眼角余光,偷瞥少棠的鬓角、耳朵、衣领,甚至暗暗凝视对方胸膛缓慢起伏的节奏……

可能是分开时间太久了,这四年,又是孟小北生理和心理产生质的飞跃的发育时期,很多感觉,完全就不一样了。

最不一样处就在于,他自己性情也变了,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厚皮赖脸没羞没臊,缠着他干爹亲亲抱抱、胡搅蛮缠。男孩长大,都会经历这一段,青春发育变声期,在家中沉默寡言,脸皮变薄了,死要面子了,有自尊了,开始莫名其妙的害羞了!很多腻歪的话他不能说,因为根本讲不出口。

孟小北那时一双细长帅气的少男小单眼皮里,瞧见了自个儿稀罕的人,装的就是两汪子羞涩的甜蜜……

孟奶奶饭桌上一直拉着少棠胳膊,喜欢得不行,凑头问:“勺烫啊,这回回来,不走啦?”

少棠说:“调回北京,西山那边儿的森林消防部队,应该几年内都不会动了。”

孟奶奶笑眯眯的,很八卦:“干儿子你岁数也不小了,你都三十啦!”

少棠忙更正:“没有呢,我才二十九。”

孟奶奶很较真:“俺们那里算虚岁,你就是三十了!你有对象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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