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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亮了。
无花也动了。
血衣人的剑与迎风一刀斩究竟哪个更厉害些?
没有人知道。
可当狂风骤起,那把带着凄寒杀意的刀芒闪过时,众人才惊觉无花的武功竟已超过了当年的天峰大师。
楚留香曾见识过迎风一刀斩,如今却知自己实在所知甚少。
他已经来迟了,所以纵有千种疑惑此刻也只能压着。
薛衣人始终闭着眼。
凄苦的寒意顺着狂风擦过耳边,他站的很稳。
拿剑的手也很稳。
他已杀过很多人,也经历过太多场生死。
终于,他也动了。
那是很简单的一剑,直直地刺过去。
天地昏沉间惟余闪电。
众人都已屏住了呼吸。
良久,楚留香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胜负已分。
“你受过伤?”
薛衣人突然问。
他的神色很奇怪,也有些惋惜。
无花却笑了,他的胸口已被剑刺穿,可最疼的还是那三道未结痂的疤。
“你输了。”
他突然道。
他做了一个众人都想不到的举动。
无花跳进了河里。
他已经快死了,为何还要跳进河里。
他要去哪儿?
河面已被血迹染红。
楚留香皱了皱眉:“那一剑穿胸致命,如此岂不是更添折磨。”
那河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真是罪过。”
“这位大师两日前曾亲手放了一艘船,如今大约是想去追那船。”
撑船的渔夫有些惋惜。
那船不可能是普通的船,除非船上……!
薛衣人看着河面,他看了很久。手上慢慢渗出血来。
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我确实输了。”
东海之上。
吴裙缓缓睁开了眼。
她的神色有些奇怪。
伸出脚尖在碧波里轻轻荡了荡。
又似觉得无聊,突然了回来。
那白色的鞋袜被沾湿了一片。
吴裙微微抬头。
已经日落了。
斜阳没入青山里,余晖顺着海面一片血红。
她看着海面坐了很久,突然叹了口气:
“我这次没骗你。”
一月后,那船漂到了岸上。
可船上的美人却已经不见了。
楚留香看着手中的同心结叹了口气。
正准备离开时却见姬冰雁皱眉看向手中册子。
“怎么了?”
楚留香问。
他摇了摇头将书递给楚留香:“天武神经。”
楚留香神色一变,迅速翻过。
却在背面发现了一行小字。
隽秀婉约,看着像闺阁字体。
上面只写了三个字:蝙蝠岛。
第31章无花番外
吴裙及笄那年在梨园登台,唱的是霸王别姬。
层层叠叠的戏服垂在地上,美人神色戚悲,伸手去拿宝剑。
她甩着长袖,眉目低敛。竟是十足像了虞姬。底下人不由叫好,只有一个少年僧人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她。
他生的眉清目秀,看着年岁不大,与这梨园里满座的伤心客格格不入。
一曲终散场。众人都稀稀落落的离开。
吴裙没去后台卸妆。她穿着戏服,径直走向那少年僧人。
“大师可曾听懂了?”
无花抬起眼来便看见她撑着手臂看着他,清澈分明的眼中映着他的样子。
或许戏子的眼睛天生就是会勾人的。
无花沉默不语。
吴裙轻轻笑了笑,转眼看着窗外。
雪肤黑发竟似艳到了极致。
无花第一次见她是十六岁那年,她搬到山上跟虞老板学戏。
常生山上只有两个院子。
一个是和尚庙,一个便是破旧的梨园。
和尚念经时总能听到隔壁咿呀咿呀的戏腔。
因此好多和尚都还了俗。
那新来的的美人学的是花旦,无花每日都能看见她穿着锦衣在院子里嗓音婉转的唱着。
这院子自然是僧人的斋房。
隔壁才是梨园。
无花翻着经书的手顿了顿,伸手关住了窗子。
刚翻到下一页,那声音便又大了些。他蹙眉听着,那锦衣美人唱的是霸王别姬。
刚刚唱到四面楚歌那一段,声音却嘎然而止。
他轻轻推开窗子,就看见那美人在窗外,直直地看着他。她眼睛瞪的圆圆的向他伸手,娇气道:“我渴了。”
无花倒了杯水放在窗外。
吴裙却不动,她指了指桌子上另一个杯子,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那是无花的杯子。
“女施主还是渴着吧。”僧人笑起来温雅极了,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他笑着关上了窗子。
吴裙站在窗外看了一会儿,转头又去院子里练习。
三伏天天气正热,吴裙练着练着就有些发晕。靠在门口的老槐树下喘息。脸色雪白的美人恹恹的,让人瞧着就有几分心疼。
对面的窗子轻轻开了一个缝,吴裙看见一杯水放在了窗外。
无花的杯子是用琉璃做的。
那东西自西域而来,这山中只有他一人用得。
吴裙放下杯子后,唇角微微弯了弯。
她是世间难得的绝色,笑起来自然也是好看的,眼睛弯弯的,似有春水氤氲而生。
端是蛊惑人心。
僧人翻着经书的手顿了顿。
那美人离开庙里时天已经黑了,无花将经书合上,轻轻打开窗子。
那杯水被喝了个干净。他皱着眉头拿起杯子,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在了桌子上。
月光下神色显得有些寂寥。
吴裙是整座山上唯一能够接近无花的人。
她练戏时,无花就在窗边看经书。
她闲时瞧过一回,那书晦涩难懂,无花却看得认真。
吴裙将熬好的药放在桌上,看那僧人毫不在意的端过一饮而尽。
他似是生来便有隐疾,每日得以汤药续命。
吴裙叹了口气,将窗子打开。院子里的雪消融了些,她撑手看着门外,突然有些惆怅。
“大师这一生有没有什么非得到不可的东西?”
房间里静静地,过了会儿才听见有人道:
“有。”
无花翻书的手顿了顿,药味在嘴里发酵。他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模糊不清。
有不畏寒的鸟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落在了窗棱上。吴裙伸手摸了摸它覆雪的翎羽,转头瞧着他。
那人垂头看着那一页标注,却没有再说话。
吴裙也不说话,她静静的趴在桌子上。过了会儿,哼起不知在哪儿听过的小调。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哼着哼着声音慢慢小了下来。无花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