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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宫皇后名下,当年亦有人猜测是否是文帝私生女,可最后都不得而终,直到今日才有人揭开这层面纱来:九公主是当年文帝随军途中捡来的。
他对那孩子很好,以至于所以人都认为她是文帝亲生骨肉。
当年开国登基时,官员亦是误会,便将那女孩排在文帝子嗣的第九位,视为九公主。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多,宫中老一辈宫女都知道,却无人敢说。
因为帝王对谁好,谁才是真的贵人。
她们生在宫廷中,若想活命便只能闭嘴。
只是不知那伺候过先皇后的老嬷嬷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爆出这件事。
侯希白微微眯了眯眼。
便听旁桌大汉“嘘”了声:“我猜啊,是因为陛下如今对李阀下手,那独孤阀约莫也要趁机反了。”
他所言不错,慈航静斋与魔门亦都是这样认为的。
近几日江湖人士频繁出入洛阳便是最好的证明。
穿着黑衣的年轻公子微微低下头,被刀痕划过的眼角莫名有些暗沉。
她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阿裙,九公主。
想到那日雨夜在小屋中看到的场景来,侯希白眼中暗色一闪而逝。
隋宫中:
吴裙幽幽趴在窗柩前。
那些桃花如今开的正艳,粉瓣儿落在泥土中煞是好看。
这时节多雨,原本还晴朗的天此刻已阴沉了下来。
雷霆声鸣春夜震震,闪电陡然划过那青衣锦缎的美人眉眼。
勾魂摄魄。
“要变天了。”
她轻声道。
蒹葭低头不敢多语,只觉如今这隋宫便像是死狱,多说一句就要死。
昨日里嘴碎的女官们皆被炀帝沉井了,连尸骨也无人敢。
勤政殿上,烛火映着奏折上沉郁的血迹:
李阀、独孤阀皆反。
岭南宋阀反。
宇文阀——反。
“陛下,既然李阀与独孤阀那些人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造反,不如……”
杨山话未说完,便听一声轻笑:“不如什么?”
“朕这里也有一个法子,中山王不妨说说,看与朕想法是否一致。”
炀帝支着手淡淡笑道。
杨山心中微顿,小心道:“不如将九公主交出去,至少可换得喘息之机。”
他自知炀帝对于九公主的珍重,语气不由有些忐忑。
杨广微微叹了口气:“这法子不错,不过我却还有一个更好的。”
他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来人。”
“陛下。”
殿外将军上前一步。
炀帝淡淡道:“将中山王拉出去喂狗吧。”
他语气随意,连沙场征战多年的将军也打了个寒颤。
杨山挣脱侍卫,狠声道:“我是为大隋好,杨广,莫要让先帝打下的江山败在你手里!”
杨广执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隐在烛火中的面容深沉莫测,许久才轻笑道:
“与我何干。”
他是个疯子啊。
杨山心中绝望,死死拉住帷帐,却依旧被拖了出去。
第94章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地顺着卷帘滴下。
吴裙闭眼在窗柩上趴着,那些水露落在小扇上无端动人。
蒹葭等人都已被赶出了殿外,此刻这太熹宫内静静地,便连庭院中的桃花亦是带了几分瑟意。
三日前四阀皆反,魔门与静斋亦参与其中,所有人都知道——大隋保不住了。
还有一日这宋阀的铁骑便要破城了,久居内殿的老人们不由想起十年前洛阳那场大火来,不知一日后这煌煌隋宫究竟又会如何。
吴裙始终静静趴着,她像是睡着了般,微侧的面容上轻轻沾了瓣桃花,雪肤花靥,蛾眉轻舒间徐徐摄人。
徐子陵藏着屋檐上眼神微怔。
直到寇仲轻轻用胳膊捅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来不及了。”
寇仲做了个口型,徐子陵微微点了点头。
宋阀还有一日便要破城,可魔门却是今晚便要入这隋宫了。
二人想到那青缎美人儿万一落入魔门手中,终是放不下心来。
两人正想着如何开口,那屋檐上的水露便掉了下来,落在窗柩上。
吴裙长睫轻轻颤了颤,慢慢睁开眼来。
她眼中像是有星子,这阴沉雨天竟刹时亮了起来。
寇仲轻轻咳嗽了声,便见她微微抬头。
“你们还未出宫么?”
青缎美人柔声问。
那目光真是很温柔,寇仲面上红了红:
“阿裙不也没出宫。”
他回道。
吴裙轻轻笑了笑,摇头道:“你们快走吧,再晚些怕是走不了了。”
那美人轻柔目光低垂,像是初见时一般,虽是笑着却有些许惆怅。
徐子陵心中一动,咬了咬牙:“我们是来接你的,阿裙,跟我们一起出宫吧。”
“出宫后随便找个地方隐居就好。”
寇仲附和道:
“只要我们低调些,那些官兵总是找不到我们的。”
两人言语俱是真诚,吴裙微微弯了弯唇角:
“谢谢你们了。”
她这样说着,却是仍未曾答应与他们一起。
那趴在窗边的姑娘静静地看着院中落雨打湿桃花,姿态从容。
寇仲与徐子陵互看了眼,还欲劝说,便见那美人微微回过眼来。
她温柔的看着他们,可眸中神色却是坚决。
“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她轻轻道。
徐子陵微微摇了摇头,便听寇仲突然笑道:
“我不走了。”
他这时似张扬了起来,像扬州街头肆意的小混混,倚着手背靠在屋檐上:
“今夜四阀混战,难得一见,若是走了岂不可惜。”
他挑了挑眉,翘着腿直直躺着。
徐子陵也笑道:“我也不走了。”
他目光温和地看着那窗柩前趴着的美人。
这世上能在江湖中磨练了许久却仍旧少年意气的人实在不多。
吴裙微微叹了口气,心中却已有些喜欢这两个少年。
那雨下的更大了。
芭蕉叶点点清愁,像是这隋宫即将昏暗的天。
吴裙拢了拢身上披风,那原本桃色潋滟的唇瓣儿有些发白。
可她的姿态依旧很美。
脚步声渐渐传来,寇仲斜倚在屋檐上的身子慢慢崩了起来。
徐子陵也屏住了呼吸。
却见来人步履匆匆,手中拿着一道圣旨。
“公主。”
低着头的侍卫微微行礼。
“二哥呢?”
吴裙轻声问。
年轻侍卫低声道:“陛下已在船上,特命奴才来接公主上船。”
他声音低沉,在雨雾中格外清晰。
世人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