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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承接她一身伤病,直到她——报仇雪恨。
那笑容仿佛让这唐宫遍地的鲜血也黯淡了下来,夕阳映在那双如雾如月的眸中,瑰丽摄人。
李裹儿向来自恃美貌,可却不得不承认这百鸟裙穿着她身上才不算可惜。
这原本还算晴朗的天气尚未维持几天便又下起了雨。
大雨滂沱打在窗扉上,愈加显得屋中沉闷。
裴元将烛台上的蜡烛点起,便听身后传来一道略有些虚弱的声音。
“几时了?”
吴裙轻声问。
她睡得昏沉,这时声音还有些不济,听起来像是猫儿叫唤。
穿着墨衣的青年将窗户推开缝隙后才淡淡道:“酉时。”
吴裙闻言看向窗外,果然见天已黑了。她这一昏迷便已过了一天一夜。
外面雷声颇大,滂沱大雨似要淹没这小小药庐。窗边久盛的海棠在这昏暗的夜里显得愈加瑰艳。
那雪肤乌发的美人弯着眼眸轻轻笑了笑,忽然问:“我若说我怕雨,你会不会抱抱我?”
她目光很安静,也很柔软。
这些天来隐隐的压抑与戾气似也都消失不见。
她那样温柔的笑着,失了血色的唇瓣却有种孱弱的心动。
这屋内静静地,没有人说话。一声震雷打在海棠颤动的枝叶上。
吴裙长睫颤了颤,慢慢垂下眼来。
她抱膝蜷缩在榻上,绸缎似的乌发更衬地眉眼清丽。
那美人始终是笑着的。
只是这笑意却看着有些刺眼。
裴元嗅到淡淡的血腥味时微微皱起了眉。
吴裙眨了眨眼,蜷缩着的手指已被人掰开。
前日里便被花刺扎破的疤痕又缓缓滴出血珠来,裴元淡淡挑眉:
“这是最后一次。”
他语气微冷,倒让那雪衣姑娘弯了弯眼眸。
“最后一次什么?”
她轻轻靠在男人肩头看不清神色来。
裴元指尖微顿,忽然笑道:“我从不为一心求死的人治病。”
他向来儒雅温和,这笑意此刻竟带了些冷峭的意味。
“一个心已经死了的人,医来也是浪药材。”
这话已很冷,可吴裙却轻轻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在求死?”
她笑时牵动了伤口,唇色愈加苍白,可那眼中的光却依旧瑰丽夺目,在这凄冷的雨天落下一道光来:“我不会死。”
“我只是太疼了。”
她说到这儿长睫轻轻颤了颤,分明是艳丽到极致眉眼,竟无端有些清寂。
裴元想到那满身伤痕,推开她的双手微微顿了顿。
祁进回来时已至深夜。
裴元开的药方中有味毒草只有空雾峰上有。
毒草性热,连原本准备的玉盒也被融化。年轻道长微微皱眉,握剑的手已被烧灼的不成样子。
屋内烛火还亮着,祁进眼中略微柔和了些许。
伸手轻轻推开门。
他在回万花谷途中便听闻了康雪烛之事,心中担忧她安危,一日的路程便只用了几个时辰便赶了回来,如今看到那窗前烛火时不由松了口气。
吴裙已睡着了。
她受伤严重,这几日醒来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裴元以行针之法压抑住了体内寒气,手时却被一双柔软的手指轻轻拉住了袖子。
雪白的手指映在墨衫上愈显孱弱。
那美人还昏迷着,却下意识地依赖着身边的人。
祁进目光扫过那抓住袖口后眉眼轻展的姑娘,眼神暗了下去。
“毒草摘到了。”
裴元了药箱准备离去,听闻这话推门的手微微顿了顿,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这江湖中近日来最轰动的事莫过于恶人谷中又多了位臭名昭著的人物。康雪烛自事情败露后便加入了恶人谷,彻底沦为魔道。
恶人谷由谷主王遗风所立,谷中寓言:一入此谷,永不受苦。
这易守难攻的山谷里不知折损了多少天之矫子。
康雪烛拿着坛酒靠在屋顶上。
他入谷已三日,身上依旧穿着万花旧衣,似乎这世间只有喝酒的事情最大。
那一坛子酒已见底,男人仰头看着天边弯月,目光复杂。
“我听说万花谷中都是风雅之士,未曾想今日竟来了个酒鬼。”
柳公子目光扫过他面上干涸的血迹,略微来了些兴趣。
他今日才刚回谷,便看到了屋檐上的人。
康雪烛将身旁酒扔给他,在男人喝了口后忽然道:“我等了你三日。”
“等我做什么?”
柳公子仰头谓叹,又将酒坛扔了回去。
康雪烛叹了口气:“我离开万花谷时太过匆忙,竟将一件珍宝给落下了。”
“只怕这世上除了你,无人能将她再带出来。”
他语气神秘,倒让柳公子来了些兴趣。
“你尽可说说。”
他自入江湖以来凡是目标所物,无不得手,因此对于那些难度越大的东西,越是喜欢。
康雪烛微微摇头:“那珍宝是一个人,一个——绝世美人。”
第108章
阳炎草性热,对寒症有奇效。
裴元将药调好后递给祁进,淡淡道:“不要等凉了,这药温着时效果最好。”
穿着蓝白道袍的青年垂眼接过,临走时突然问:“还需多长时间?”
他问的自然是根治这寒症的时间。
“至少一月。”
这寒症错综复杂,行针稍有不慎便会危及性命,裴元想到那人隐藏在温柔中的戾气来,执笔的手不由顿了顿。
祁进得了答案后便不再多做停留,微微颔首:
“有劳。”
他语气清寒,裴元自然可以听得出来,那墨衣风雅的万花弟子只是平静道:“份内之事。”
他坐在阴影处,眼中神色莫名。
这几日睡的昏沉,难得有个好天气。
吴裙叹了口气轻轻推开窗户,却被迎面而来的光照得眼中酸涩。
雪衣美人微微眯着眼,待眼前完全可以适应后,才放下了遮挡的手背。
苍白的手指衬得屋外春盛黯淡无光。
祁进来后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乌发雪肤的美人轻轻倚在窗柩上,那双清软的眸子半阖着,眼中像是掩了春日里胧胧的纱雾,无端叫人心软。
她似是听到了动静,弯着唇角回过头去:“你来啦。”
那声音也柔柔的,端着药碗的青年只觉似被一只幼猫儿轻轻挠了一下,眸色微深。
可他向来不善言辞,见了那期待的目光后也只淡淡道:
“药好了。”
那药苦的很,隔着很远便已闻到了味道。
吴裙微微蹙了蹙眉,连眉眼也有些恹恹:
“喝了也不管用。”
她语气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