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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偏偏蔡斯年不是那种英雄一般的闪亮眼眸,而是带有自大、自负、自鸣得意,装帅、装酷、装比立体*的神色,仿佛随时要说出“你们这些蝼蚁”,“渣滓们”之类中二气息浓郁的话,并且一抹额前那撮深沉的留海,摆一个酷炫的姿势,然后立即被揍趴下。
但他神情中还有别的东西,就像埋藏在银沙滩中的一小粒钻石,发出难以辨别的光,然而又确实而坚硬剔透地存在着。
他难过。
他看着某个方向,厚厚的装比层裂出了一个小缝隙,难过、脆弱、茫然,露出了一个头,然后又瞬间被掩没,就好像有人在他的眼中用力地推上了一扇厚厚的,名为坚强或者自尊的门,别扭而强烈地告诉他:你很牛,你不可以表现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到心头、神经上被敲了一下,立即明白,他那一眼是在看那位出卖他的小姐。
☆、第25章遭遇抱大腿
剧本里只写了路德维希看了小姐一眼,他是这样看的。
霍夫曼刹那间泪流满满,心想:多么悲伤啊。
就这么一眼的功夫,路德维希就被捕了,蔡斯年活灵活现地演出了被压在地上的姿态,活像他总被这样压在地上,或总把人这样压在地上。他的面具被摘了下来,国王和大王子发现他是路德维希,大王子惊道:“这是我的弟弟!”国王怒道:“竟然敢诬陷我的十七子,把这女人抓起来!”
就在这时,路德维希再次用灵的力量化作一阵黑风,挣脱了所有人,这部分是要用特效制作的,蔡斯年只是快速地做了几个动作,竟然确实几乎化作了一阵风,他说:“她没有说谎,我就是那黑巫师!臣服在黑夜的恐怖之下吧!”而后上身大鹏展翅,下身金鸡独立,眼神坚毅,表情认真,确实很“恐怖”。
周围的小演员们都噗地笑了出来,觉得蔡斯年真是把这脑残演活了。
大王子惊恐道:“这不是我弟弟,杀了他!”
路德维希再次化作黑风躲避,最终躲到了国王的宝座后,国王大惊失色,路德维希叫道:“父王!”
他那一声喊有点焦急,好像小时候躲猫猫,被哥哥在后面追着,撞入父亲怀里,叫着“爸爸快救我,快救我!”,但细细一听,又能听见其中真实的恐惧。
就好像他想当做他的皇兄只是在于他闹着玩,可在内心深处,却知道对方确实是要杀他。他非常努力地说服自己,那是他亲哥哥,还有什么比骨肉亲情可靠和宝贵?他极力无视那些锐利的刀枪剑戟,卫兵眼中的凌厉杀意,只想相信自己相信的,于是语调太过,几乎带出了一丝颤抖的撒娇。
霍夫曼导演哭得更凶了。
国王却以为他在威胁自己,连忙大喊:“住手!”
国王说:“确实是吾儿,吾十七子何时变得这样厉害了?”
副导演看得目瞪口呆,凭借蔡斯年的表演,几乎脑补出了各种真实的场景,各种深沉的内心,这时反应过来,应该给他下绊子,因此台词念得又差又慢,时机不对,有时还抢词。然而蔡斯年丝毫未受影响,只是一直在怀里掏着什么。
他在掏那朵花。
路德维希讨了父王的拥抱,悄悄把他那朵“经天纬地、神乎其神”的伟大花朵,插在他父亲胸前的那一团花中,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接着说话,只是嘴角带上一丝笑意。
他的父亲过生日,他送了父亲一朵花。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多美好啊。
他当然不知道,国王回去以后就把穿着的衣服,当然,包括那花朵全都烧了,气愤地大吼:“那小子别把疮传到我身上来!”
这个后续路德维希没见到,于是不包括在他的美好里,在一团美好的气氛中,这长长的,充满难度的一场终于结束了。
蔡斯年站在台中央,他所饰演的路德维希王子背着手,神气活现,眉目飞扬,哼着歌,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起来。他竭力让自己显得高傲,却又仿佛被那美好的快乐低到了尘土里,仰望着家的温暖,闭着眼睛抱住自己的灵魂,温柔地如同抱住了一团云。
落幕,长久的沉默。
周围是一片张大的眼和张大的嘴,小演员们都忘了按停止录像,副导演的表情几乎是惊恐的。河希礼怔怔看着蔡斯年,不知觉间眼角竟然有些湿润,像是为自己孩子考倒数第一担惊受怕一整夜,第二天放了榜却发现是第一。霍夫曼嚎啕一声,冲上前去熊抱住蔡斯年,把脑袋埋在他胸前大哭,喊道:“路德维希啊!我的王子!”
蔡斯年摇了摇头,总算是脱离了这种鬼上身一般的演技,变回了自己,但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人格中多了些什么,路德维希给了他一个烙印。他觉得王子的灵魂变成乳白色,正在笑着离去,而下一次他再踏入片场时,王子还会回来。
那是一种活生生的感觉,他开始期待起下一次的表演,第一次明白演戏原来是这样通达心灵和神经的艺术,不禁满足地笑:“爽啊。”
他没那么想做警察了,开始认真考虑做个演员。他觉得自己经历丰富、见多识广,常年表演其他人,周旋于众生之间,很有天赋,很有才华,蛮可以以影帝为目标奋斗。
副导演眼角抽搐地后退一步,都忘了还有两场戏要试镜,心想:完蛋了。
副导演本来是应该完蛋的,但蔡斯年偏偏没让他完蛋。
演完第一场后,霍夫曼兴奋地围着蔡斯年跳了好几圈,被抓住压下来,才如同化身一窝雏鹰一般,迫不及待地,叽叽喳喳地跟他讨论起剧本来。两个人讲戏竟然讲到了一起去,霍夫曼激动道:“对啊,你的理解非常透彻!”蔡斯年心想:看来我也算是有故事的男同学。
于是后面两场也不用试了,只是副导演绝望地看着完全被征服的霍夫曼,想要自己拾拾回家时,蔡斯年与霍夫曼勾肩搭背地转过头来,叫道:“副导演,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您和编剧,”说着他弯着眼睛看了编剧一眼,腼腆的编剧像是骤然被曝光在追灯下,脸猛地一红,接着说,“……都这么有才华,您可是不可或缺的!走啊,我们一起聊聊戏去!”
副导演很想大吼:老子也是铮铮一条硬汉,才不用你施舍!结果蔡斯年见他僵着不动,笑嘻嘻地上去拉他,认真地小声说:“不要介意了,我都没介意,我知道你也是有原因的。”说着状似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霍夫曼。
副导演忽然福至心灵,想道:可不是嘛,我都是听了霍夫曼导演的指示,谁知道他叛变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