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小花一愣,瞬间明白过来,眼里先是闪过吃惊,而后定了神,道:“我来!”将孩子交给一边的萨多,站起来就往屏风里走。
高明将串好的针线交给小花,他在一边讲道:“阿姆已经上了草,你一会就将伤口缝起来就好。”
琪身下刚收拾赶紧,底下又一片血污,小花蹲着看了下,抬头道:“太暗了,我看不清还有伤口被草糊着。”
“小河点根火把,阿姆你先帮着把这草洗干净,小花缝。”他要随时注意着琪的状态,要是疼了就按着腿。
小河点了火把照亮,哆哆阿姆用清水洗了干净,小花倒是镇静,趁着血还稍稍凝住,逮了位置就开始一针一针的缝。高明原本以为琪会疼醒,却从缝针到结束,琪动都没动,高明心里沉甸甸的。
等小花收了针线,屏风里的四人均是吐了口气,精神稍稍能放松下,刚才小河打着火把愣是一点也不敢动。小花将针线给了高明,帮着哆哆阿姆给琪上止血草,如今一点血也不流了,哆哆阿姆脸色稍稍温和了些,叹了气儿,小声道:“琪啊琪你要好起来......”
“林子,琪会没事的。”高明拍了拍林子的肩膀,道:“你抱着琪到小洞里休息,这里血腥味大皮子也脏兮兮的,琪睡不好。”
林子这才动了,轻柔的抱起琪放在小洞里,盖了厚实的皮子就守在琪身边,寸步不离。
小花哆哆阿姆揭了小床的皮子,打算拿在洞外洗刷,高明见了,道:“先叠着放那儿,外面下雨这个不着急,先到外面喝口热汤休息会。”
高明推了屏风,就看见兰达萨多怀里一人一个小孩,俩人楞手楞脚的一脸奇怪的样子。兰达见了高明道:“小明哥,我这个睡着了。”
兰达抱着老二,高明凑上前一看,瘦小瘦小的一点,闭着眼。小花接了手,“睡哪?”
高明拍拍脑门,笑道:“我都忘了这个!”转身进了储藏洞,等出来手里推着一架婴儿床,这是林子做的,原本高明随口那么一说林子上了心,琢磨要是不懂了就问,婴儿床挺大,纯木的,林子心细怕木刺扎了孩子,用石头一点一点碾,磨得光溜溜的。将床推到琪的洞口侧面,里面铺着软软长毛的皮子,两个小孩子躺着还有地方,高明不由想到,当初林子做这个床真是父爱激荡啊!木料用好的,造的也大说是等三四岁了还能睡。
兄弟俩并排睡着,新生儿模样差不离,可高明一眼就能分清谁是老大谁是老二,俩人闭着眼可老大面色红润老二就瘦小孱弱些。
锅里煮着血汤,已经浓稠,高明端下来搭上骨头汤,正茂阿七带着小花过来估计是给他们送东西,结果到现在也没喝口热汤,小花更是一身雨水还没干。
热了汤,正茂三人喝了,高明给小花烧了热水,端到储藏洞里,道:“小花你到这里擦擦。”储藏洞外有帘子,这里一向是琪擦身的地方。
小花进去,见里面放着套干干净净的皮子,像是琪穿的端皮群还有小马夹,心里热乎乎的擦了干净换了衣服。出来端着脏水盆,见高明正在挂帘子,洞里血腥味太大又憋闷,待得时间久了就会缺氧。高明挂了帘子,铁门开了缝,洞外雨已经收了,高明一看头顶大太阳出来了,真是鬼天气!
洞里布加拎着一篮子的脏皮子要去洗,沾了血的皮子现在不洗过会就不好洗了。兰达憋在洞里难受,主动请缨去河边洗皮子,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拉着萨多就跑了没影。
高明摇头,冲着小花道:“你要是想洗一起去。”小花拿着自己的湿漉漉的皮子去河边清洗。
哆哆阿姆和小河在清洗小床上的血迹,洞里一时清静下来,高明半掩铁门,这才听正茂道:“今天过来是给你们送东西还有看看哆哆阿姆的。”
“这黄色的网就是你们说的黄杆子网吧?”高明捏着手里阮腾腾的网,道:“这可是个好东西,今天幸亏及时了,琪——”
“这黄杆子网不好做,这段子日一直忙着前俩日才做好洗出来,今天顺带就过来没想到遇见了琪生孩子。”正茂顿了顿,直言道:“这次过来还是想跟你们换东西。”
按高明想法,今天正茂这黄杆子网救了琪,要说换什么都可以。突然灵光一闪,他和布加一早的计划现在正好能说说,不过这事不急,总要给正茂做考虑。
布加点头,道:“正茂哥你只管说。”
阿七看着他们的炉子上的铁锅。高明一下子就知道正茂他们要换什么,手里不由捏紧,冷汗都快出来。布加直截了当摇头,道:“这个不能给你,烧陶的方法可以给你,什么都不要。”
高明看着正茂,就怕正茂问为什么。好在正茂爽快的点头,道:“哥哥了你的好,你也有什么要告诉我吧?”刚才阿七不过一个眼神,高明已经紧张成什么样子了,他还是看的清楚,这个锅还有门也许是高明的法子,不告诉他们绝对有布加高明的想法。
布加沉思了片刻,直言道:“雪季过后我们想搬地方——”
“看上我那儿了?”正茂道。
布加点头。正茂想都没想道:“我那儿地方大,你要是现在搬都行,咱俩是向天发了誓的兄弟,你要来这里不是什么大事。”
高明心里一喜,脸上也微微露出几分,正茂看了有趣,道:“高明藏不住事情。”
布加闻言嘴角勾着几分笑意,摇头道:“现在不行,洞里琪才生了孩子,现在搬来不及,你那边也要回去和洞里人说。”
正茂想想点头,是这么个理。今天下了这场雨,再过三十来天就到了雪季,这段日子都开始储存食物开始打猎了,猎人女人都开始忙了起来,根本没有时间搬地方。
布加递给正茂陶碗,一一给正茂讲烧陶法子。小花几人从河边已经回来了,小花的皮裙晾在木架子上,洞外太阳挺大,但是温度还是微微泛冷。
高明做了面条炒了酸菜腊肉臊子,一人一碗,简单吃了,正茂砸吧砸吧嘴直夸好吃,小花看了不由道:“这个酸菜是怎么做的?”
正茂微微皱着眉头,他们今天白得了烧窑的法子现在又要这个酸菜的法子不好,当下阻止道:“下次再说!”
高明哪里会不明白,正茂这人心思活络聪明但是为人豪爽正直,既然已经结交明年很有可能会住在一个山头,酸菜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当下笑道:“这有是什么的!”一一给小花讲了,临走时,高明给灌了一竹筒酸菜汤,这个做引子,用黑果粉冲的稀稀的做酸菜汤最好。
琪既然生了孩子,哆哆阿姆就不留了,这次一起跟着回去,就像正茂说的,雪季快来了,这段时间正是准备食物的时候,哆哆阿姆放心不下要回去帮忙的。
高明给带了一竹筐吃的,小花皮裙稍微还有点湿,不过这次回去很可能就不再过来,当下换了衣服,哆哆阿姆要走了,住了一个月心里放心不下琪和孩子,临走看了眼双眼湿润,这才走了。
送走正茂四人,洞里一下子冷清不少,高明松了口气,今天过得简直像是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闭着铁门进去看了眼琪,琪还在睡着,脸色苍白难看,林子就守在一边,不过一下午模样已经开始憔悴。
“林子,喝口汤吃点,你不照顾好自己,谁来照顾琪?”高明哄道。见林子眼珠子动了动,赶紧道:“琪要是醒来你倒下了,琪还不得难过伤心啊?”
林子动了动手,突然附在琪的肩头一阵呜咽声。
高明心里一酸,眼睛一软差点哭了。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小明好紧张要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傍晚婴儿床上的老大哇哇大哭,高明凑过去一看,小的也被吵醒,不过安静的躺在床上,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可高明对这个小的更是心疼,身体不好差点就活不下来,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大的吸引住,比如此刻兰达抱着大的手脚颤颤巍巍的坐在凳上,小河拿着黑果汁一勺子一勺子小心翼翼的喂吃的。
高明弯腰手脚轻柔的将小的抱起,大黄呜呜两声挨在高明脚踝处,高明轻轻踢了脚,道:“大黄希望他能跟你一样长得结实强壮。”
老大已经不哭了,喂了黑果汁吃的很香,高明心想这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营养,明天让布加他们捉只母羊,回来给孩子烧羊奶喝。
老大吃剩下的高明一勺子喂着老二,老二眼睛都睁不开,喝了两勺子就喝不进去了,高明见了更是心疼。突的,林子推开屏风,满眼喜道:“琪醒了!琪醒了!”
“醒了就好!”高明将孩子递给布加,布加手脚顿时愣住,呆呆的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
高明进了小洞,琪果然已经醒了,面色苍白很是虚弱,见了高明小声道:“是不是孩子在哭?”
“老大老二都好。”高明凑过去,温声道:“孩子你放心都好,你现在怎么样?”
琪一听孩子没事,眼里闪过光彩,微微一笑,虚弱道:“我没事,我想看看孩子。”
“我去让兰达他们抱着过来,你身体还很虚弱,看一眼等养好了身子,你就能亲自照顾孩子了。”高明转身出了小洞,让布加兰达抱着孩子站在小洞口让琪看一眼就好,他自己将热了一下午的血汤舀好。
琪看完孩子脸上一直挂着笑,尽管虚弱无力,可精神很好。林子在一旁守着也不复下午那会模样,看都不看小孩子一眼,高明将汤碗递给林子,道:“你给琪喂,琪你要好好养身体,孩子林子哥都离不开你。”不由想到林子附在琪身上哀哀哽咽的样子,要是他出了事布加也是这样,爱对方就要珍惜自己的命。
晚饭做了面片汤,今天倒是不忙就是精神高度集中,累了人脑仁疼,面片汤里高明卧着薄薄的牛肉片,汤汁鲜美,味道浓郁。
琪喝了汤就累得到头睡下,等饭做好了,他们先吃了,等琪醒来让林子给喂了一小碗,高明决定明天开始要给琪进补了,洞里晒干的红枣还有,明天让布加萨多大石去捉只母鸡还有母奶羊,这样孩子的琪的都解决了。
晚上洗漱干净,高明给俩小宝宝喂了黑果汁把了尿,头天出生的孩子吃得并不多,粑粑也没有,不过俩家伙身上很脏,羊水里泡了那么久,今天也就草草的擦了下,改天找个好天气给孩子擦洗擦洗。
躺在床上,高明睁着眼在想今天的事情,捋顺以后的日子,翻了个身,布加紧紧抱着他,已经勒的他有点疼,高明反手抱着布加,低声道:“怎么了?”
布加头埋在高明的脖子处,小声道:“幸亏你不会生孩子。”
声音很小,热气喷在他的脖子处,高明霎时心里就软成一片,手中不由加了几分力气,微微笑道:“幸亏我们都不会生孩子。”今天真是吓坏了布加,他何尝不是?他亲眼看见琪那里一剪刀下去,血肉模糊失血过多,一瞬间简直和死人没什么区别,高明由衷佩服琪的伟大,但私心更是松了口气,好在布加不会生孩子......
小洞里气氛慢慢上升,无关情欲很是温暖,高明揉着布加的脑袋,在外人面前担当强势的布加,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稍稍露出几分稚气和害怕来,比如此刻,可他心里高兴,这样的布加让他更爱。
半夜,洞里一阵小孩的啼哭,高明迷茫的睁开眼,翻身坐起,布加拉着高明的手,道:“我去!”
“肯定是老大,估计饿了你一人不行。”高明揉了把眼睛,稍稍清醒些,有了孩子这些以后能想象来,都是甜蜜的负担。
出了洞,婴儿床外站着一人,高大黑漆漆的影子弯腰小声哄着床里的小孩,可哭着的老大好像并不给面子。高明能看个模糊,估计是林子。
布加扒拉了火堆里的火星子,添了软柴火,洞里燃气星星点点的光。
林子手里已经抱着老大,笨手笨脚的看向布加高明,紧张道:“他为什么还在哭?”
“饿了,我去给冲个喝的,兄弟俩喝了就能睡好。”高明去拿黑果粉,布加在烧热水。
林子怀里抱着老大,哭声不停,小河已经钻出脑袋要出来帮忙了,兰达睡眼朦胧的坐在床边,高明见了,道:“都去睡觉,这里我们就够了,明天还有活要忙。”
兰达打了个哈欠便点头拉了屏风进去睡觉,小河见了也跟着去睡觉。
“林子哥哄下老大。”高明往床上一看,老二已经醒了但乖的不得了,不哭不闹的躺在床上,高明裹了皮子抱在怀里,小家伙像是感应到高明的体温,脑袋蹭了蹭。
林子缩手缩脚的不知道怎么哄,高明轻轻拍着怀里的老二,学着小时候奶奶哄堂弟的模样,唱着歌谣。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高明轻声徐徐道,林子怀里的老大也慢慢没了哭声。
布加烧好了开水冲了黑果粉,兑了凉白开,温度正好,高明用小勺子一勺一勺的给老二喂,林子给老大喂了一勺,笨手笨脚的全倒在老大的脖子处,惹不得的老大又开始哭了。
老二乖巧的喝了四小勺子黑果汁,再来就不喝了,高明将孩子递给布加,道:“你给喂点水喝,我喂老大喝黑果汁。”
喂完俩兄弟,高明觉得一脑袋的汗,他也是头一回喂小孩,虽然也是摸索中,有的事做的不地道,可总比林子布加他们强。将孩子哄睡放到床上,高明伸了个懒腰,布加埋了火种,拉着高明的手进洞,高明侧脸看着黑暗中婴儿床边,林子矗立在床边,虽然看不清,但高明能感受到林子对俩个小家伙的父爱。
快天明的时候老大又开始哭了,高明实在是睡不醒来,他本来就多眠爱睡懒觉,可老大声音洪亮,一只手摸了摸身边,果然布加已经起来了,挣扎的起来,随意裹了皮子出洞就看见林子抱着老大,布加刚点了火要冲黑果汁。
林子一手摸着老大的屁股,道:“湿湿的。”
高明打了个哈欠,道:“尿了,估计不是饿了。”才出生不到一天的小婴儿哪里吃的那么多?这次估计是尿了潮湿不舒服。
过去抱起老二,摸了摸,果然也尿了。幸亏婴儿床皮子下铺了层防水的没毛皮子,不过第一层俩人的尿已经吸得干净。换了皮子,一会这尿湿的要去洗。
“布加别冲黑果汁了,给喂点水就行。”俩小家伙在琪的肚子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胃还小,别被他们撑坏了。换了皮子,喂了温水,俩小家伙乖乖的待在怀里不哭不闹,高明将老二放在床上,乖乖的很是听话。老大就不那么乖巧,放到床上要动动瘪着嘴,高明还怕又要哭,没想到乖乖的收住了。
小洞里传来琪的说话声,声音很小,高明压根就没听见,只见面前的林子已经到了小洞里。高明见琪醒了,热了血汤递给林子,道:“给琪喂了,以后每天都要喝,补血。”
林子点头,喂着琪一勺一勺的喝完了,琪想出去上厕所,让林子扶着她下去。林子愣是不同意,高明递了个小木桶,道:“就放你们洞里,以后琪要上就在这儿,起码以后的十几天都在这里解决,你底下伤口没好利索不要移动。”
现代坐月子有多么计较高明是了解一二的,以前跟着师傅,好多有钱的老太太请教师傅熬什么月子汤,高明也能听上一二,虽然原始的女人都比较糙,但这才生的身上还有伤,怎么也要计较十来天才行。
好在洞里人跟着高明住久了,彼此的生活习惯已经养成,琪尿完了林子就端出去倒了还洗了干净,一点味道都没有。
高明想起琪那里还上着药,等林子回来兑的温水,支吾道:“你给琪洗洗,然后重新上草。”
林子接过水盆,双眼泛红,道:“小明这次——”最终还是咽下要感谢的话,从进洞到现在,高明布加对他们的照顾和救命只是说感谢太轻了。
高明能不知道林子想说什么,乐呵呵的玩笑道:“咱们都是洞族人,我还想当俩小宝贝的干爹呢!”
“干爹?”林子疑惑道。
“你是孩子的亲爸爸,我就是认了俩孩子当假的爸爸!”高明打了个比方便去忙早餐去了,没怎么在意,毕竟不管认不认干爹,他是看着俩孩子生下来的,情分在这里不会改变的。
早饭是牛肉疙瘩汤,简单吃了饭,布加带着大石兰达萨多去打猎了。有了孩子,琪又不方便,林子留着照顾琪,高明和小河照顾俩小的洗洗刷刷之类的。
临走前高明特意强调了要母咕咕,一定要母的,这样大补。一铁桶水,高明端着小板凳坐在洞口外,小家伙尿湿的皮子敲敲打打的搓了遍,他们没有皂粉洗皮子只能选择古代法子,用木棍敲打,洗干净了就晾在架子上。
太阳慢慢上来了,铁门敞开着,铁栅栏紧紧关着。有了过道虽然光线挡了部分,可也挡了风,林子琪的小洞又在最角角,栅栏上挂了皮子,他们那小洞根本一丝风也对吹不到。
小河烧了热水,高明打算给俩小家伙洗个澡,现如今还是夏季,温度依旧火热,加上洞里有炉子温度可想而知。
圆圆的木盆装了半水,小河试了温度刚好。炉子边有烟,熏的很,高明将水盆放在婴儿床附近,他和小河坐着小凳子,先给老大洗,小河又是激动又是害怕,拿着软软的皮子在老大身上轻轻的抚摸。
高明放轻了手劲,揉着小胳膊小腿的,泡了将近九个月的羊水,孩子看着不脏,下了水就知道。老大在水里倒是乖巧,高明给洗了干净,脑袋那儿根本没敢碰,那里太软好像没长全一样,洗了个大概就裹着干净的皮子包的严实。
小河倒了脏水,重新添了水,高明抱着老二洗了干净,老二虽然瘦小可模样要清秀几分,也许老二是高明亲手接生的,对着老二高明总会多心疼几分。
琪靠在床头上,看着高明给俩洗澡,嘴角挂着微笑,道:“俩个娃娃还没有名字,小明你说叫什么好?”
高明抱着洗干净的老二一愣,道:“我说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