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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皮很重,都睁不开了,就仰躺在座椅上,想闭上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我的手臂一痛,睁开眼睛看了看,护士已经把我的针拔出来了。没想到睡了这么久。醒了反而更难受,我身体很热,但是还觉得冷,我想我是发烧了。孟穹扶着我起来,问:
“怎么样?”
我说:
“头晕。”
孟穹愧疚地看着我,自责道:
“我看你太累了,就没把你叫起来。刚才应该把你叫起来的,你看,受凉了……”
“没有。”我说,“早就要发烧,一直忍着呢。”
孟穹的外套盖在我的身上,在我坐起来的时候滑到地上。孟穹捡起来穿上,和我一起回家。
我大概是太累了,一到家就往床上躺,眼睛里又酸又涩,睁都睁不开。孟穹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等他叫醒我的时候,天都黑了。
睡得太多,我眼睛有些肿,一坐起来就觉得恶心,胃很难受。
孟穹打开灯,端了碗青菜粥过来,我摇摇头说不想吃,他就把碗放到一边,到浴室给我打了盆热水过来。
“把衣服脱了。”孟穹拧着毛巾,道,“流这么多汗,多难受啊,我给你擦擦。”
我很累很疲倦,根本不想动,可也觉得这样湿乎乎的挺难受,就抬了抬手,还没动,孟穹就帮我把衬衫上的纽扣解了。
衣服刚脱下来,皮肤接受到空气中的冷意让我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孟穹拿着热毛巾往我身上擦,刚从热水里拿出来的毛巾带着让人舒适的暖意,我的汗都被擦掉了。
孟穹仔细地擦我的后背、腋下、胸前,帮我降温,后来又脱下我的裤子,给我擦腿。
我晚上要吃退烧药,对胃很不好,饭是一定要吃的。可这些天的忙碌让我咽不下去饭,吃了两口都吐身上了,孟穹什么都没说,拿着卫生纸小心地帮我擦拭,然后又给我拿了睡衣,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到洗衣机里。
我心里暗想,谁说你配不上我呢?你不嫌弃我,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研一开学,赵耳朵开始了忙碌的新生生活,最开始他还没有学生卡,不能一张卡刷到所有地方,用的都是学校临时准备的一堆代替卡。他付账的时候各种卡搞不清楚,手忙脚乱。校区很大,他找不到食堂,经常在我上课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哭天抢地地说:
“我找不到饭堂,快要饿死了!”
我发现他认路能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差,怪不得赵叔要让我多加照顾。研究生和本科生不是一所教学楼,我正在上课,自然不能出去找他,只能在电话里给他讲讲,但是我发现这样他还是找不到路,我就让他问旁边的人,赵耳朵吭吭哧哧地说:
“……不敢。”
后来我都不耐烦了,懒得接他的电话,由着他在学校里自生自灭。
和我一个宿舍的是本科时的宿友李竹笙,他的成绩不够保研,又没参加考研,有人猜测他是走后门进来的,不过也不关我事。
医学院本来就忙,我们学院已经很可怕了,他们比我们还要拼命,由于在奔波的路上消耗时间太长,赵耳朵急得不行,后来都要崩溃了。我看他可怜,只能和李竹笙商量,让赵耳朵住进来。
李竹笙干脆的搬出去,研究生可以拥有自己单独的宿舍,他可以自己选择其他的宿舍。就这样,赵耳朵搬到了我的这里。看着他这幅蠢样,我觉得他和小时候没什么不同。真不知道他要吃多少苦才能考到这所大学。
赵耳朵很高兴,他觉得和我住在一起就不会找不到食堂了。我很奇怪的问他:
“你怎么不和你宿友一起去吃饭啊?”
赵耳朵就说:
“因为我一直在自习室里啊。”
我沉默了一下,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李竹笙要搬宿舍,他的父亲正好从上海来北京,就提出要帮他搬行李。李竹笙本来拒绝了,可他父亲执意要来,李竹笙只能充满歉意地看着我们,说:“我爸可能有点吵。”
“没事。”我说,然后躺在了睡觉,赵耳朵也不出声了,抓紧时间补充睡眠。
大约半个小时后,李竹笙的爸爸推门而入,大嗓门地说话。我听着那声音有些熟悉,却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听到的,因为声音太大,就把我吵醒了。我刚醒,思路还有些混沌,就拿起床头的书,读了一会儿,没回头看看。
那声音越来越大,是不听搬运行李的嘈杂声,他们两人一开始说的是上海话,后来又切换成了普通话,那普通话让我觉得莫名的难受。
在李竹笙的爸爸说了句:
“……没事,我帮你找xxx”的时候,我突然愣了一下,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回过头看着这位同学的父亲。
然后我惊呆了,紧接着就是牙齿的颤抖。我清醒了,那是因为我的牙咬到了我的嘴唇,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儿让人难受。
随后我无法克制的全身颤抖,一种让人想要咆哮的愤怒席卷到身上,我的身体在疼痛,因为即使这么一眼,我也认出了这个男人。
那男人本是开着豪车出现在我面前,他惊慌而强装淡定地拿起手机,哆嗦着打电话,说:
“我出事了,帮我找xxx。”
这人是前世撞死我的人。
我的呼吸变得粗重,双拳紧握,几乎现在就想跳下去拽住这个老男人胸前的衣服,狠狠给他一拳。谁让他醉酒驾车,谁让他撞得我粉身碎骨!
我粗重的喘气声让李竹笙和那个男人仰起头,他们迟疑地看着我,李竹笙轻声问:
“怎么了?”
赵耳朵还在睡觉,所以我没作出什么能发出噪音的事情。我只是‘怦’的一声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盖上了被子。
那一刻我全身发抖,突然很想见孟穹。
我咒骂着想,怎么会那么巧?
其实不是巧合。李竹笙是上海人,来北京读书。而我前世恰好考得是上海的一所名校,那么李竹笙的父亲会出现在上海、北京,就不稀奇了。
67明了
李竹笙的父亲诡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头拾东西,他顶着大大的啤酒肚,艰难的蹲下,给自己的儿子拾、取走床铺,他近似卑微地帮儿子做这一切,只是其间发出了无数噪音,惹得李竹笙很不耐烦,最后忍不住喊了一声:
“您能不能小声一点啊?”
赵耳朵本来没被搬行李的噪音吵醒,却被李竹笙这嗓子喊醒了,他侧了侧头,发出刚醒了的那种梦呓声:
“怎、怎么了?”
李竹笙和他父亲都沉默了,然后提着行李向外走。赵耳朵这才听到噪音源是门口李家父子,支起身子向外看看,原本眯着眼睛,后来突然瞪大了,手忙脚乱地从床头拿过来自己快要一千度的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