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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头,你爹娘干嘛不要你了?”
“我不知道,他们让我站着等着,说去买吃的,就没再回来。”
我知道,那是他爹娘骗他,其实是扔了他了。这个年月,好多人家孩子养不起,我们这一路上就遇见不少流浪的孩子,只有小石头让我带回来了,这不是缘分吗?
“你喜欢我这个哥哥吗?”我问他。
“喜欢。我喜欢你,哥哥。你对我最好。”他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我。
才一天,他竟然就对我有了这样的评价,我真是受宠若惊。
“我也喜欢你,弟弟。以后咱俩作伴,再也不害怕了。”我高兴的说。
“哥哥,你会永远陪着我吗?你不会扔下我?”他紧紧搂住我问。
“嗯。永远陪着你。”我重重点头。
我们一起笑了,互相搂着,甜甜的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一早起来,干爹就把小石头叫过去。
“如今你入了白家班,就该正式拜师了。”
“小石头,赶紧跪下,叫师傅。”干娘拉拉他。
小石头看看我。我点点头。
他规规矩矩跪下,给干爹磕了头,叫了声“师傅。”
“嗯。好。起来吧。既然叫了师傅,就是我家的人了。以后好好跟着我学戏,将来才能有出息,和你哥哥登台唱戏,才有好日子。”干爹说。
“你叫小石头?那你姓什么?”
小石头摇摇头。
“唉,可怜的孩子。你既然不知道姓名,那就跟着荏儿姓卫吧。他叫卫荏,你就叫卫苒吧。以后你们就是亲兄弟一样了。往后互相照应,知道吗?”
“嗯。知道。”小石头听说跟着我,特别高兴。
“苒儿,这名字好。”干娘笑了,摸着他的头。
第九章牛眼胡同的生活
“看看他那头发,全是土。赶紧跟着我洗头洗澡去。”春儿姐拉着他走了。
不一会回来,已经换了干净衣服,头发也洗干净了。梳好了。
“哎呀,瞧这孩子,刚才没看出来,这一干净了,才看出来,好个模样啊,小瓜子脸,大眼睛,像个小丫头似的。真清秀孩子。”干娘惊讶了。
“嗯。是个美人坯子。咱们唱越剧的,小生小旦就是模样要好。”干爹也很高兴。
我在旁边看着,更高兴。
我们就这样在北平住下了,落了脚,安定下来了。
白家班果然第二天就在广和楼大戏院挂了牌子。看着那白家班三个大字,我们心里都是踏实的。生活终于有了着落。终于有了希望。
春儿姐每天演出《红楼梦》的全本,一出场就是喝,她算是一炮而红了。
干爹干娘拿姐姐简直当了宝贝,天天捧着笑。
我终于兜里也有了铜子了,是姐姐偷偷给了我一把。我可以拿它去买糖吃,买小泥人,买风车了。可是我都没花,都留着。卫苒还没有钱,我留下给他花。
每天晚上,我偷偷拿出一块糖,我舔一口,他舔一口。好像吃着人间的美味。
我们天天晚上一个被窝,头前是热热乎乎的炉火,真是觉得幸福极了。
我和卫苒也开始学《红楼梦》的越剧了。
他开始走台步,吊嗓子,背台词。
我们的家离天坛特别近,每天一大早,我就和卫苒跑到天坛去练嗓子。还可以跑步,到杂草丛里去找冻虫子。
春儿姐也跟着我们,穿着水袖的戏衣,去练功。
看着姐姐挥舞着水袖,唱着越剧,卫苒都羡慕的在一边看着。
“我什么时候也像姐姐一样会唱那么多戏就好了。”他说。
“你会的。我也是。”我安慰他。
“咱们一起练。”我让他跟着我一起唱词,他努力的背着。
我能知道他的努力,可是因为他刚学,没念过书,很多台词不明白什么意思,都是硬背下来的。我就给他讲解,他立刻就明白了。背的也容易了。
日子就这样天天的过去。我们在一起练功,一起吃饭睡觉,一起玩耍中慢慢的长大了。
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我13岁了,卫苒11岁。
天天能吃上饱饭,而且还是白面馒头,我脸上有了血色,也变白了。我的个子也高了一头,和春儿姐一样高了,甚至比她还高些。
卫苒也长高了。长得更好看了。
春儿姐16岁了,她对我还是那么好,而且比从前更好了。
“像个小伙子了。”她老是看着我笑。
渐渐地,我发现她看着我笑的时候,脸会红。
我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会脸红,我只知道她是我最亲近的姐姐,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荏儿,将来你找媳妇,想找个什么样的?”姐姐偷偷问我。
我总是傻笑着摇摇头。
媳妇这个词好像离我还太远呢,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觉得每天和卫苒在一起,就是最快乐的日子了。
卫苒也是这样,天天缠着我,追着我跑。叫着“哥哥,哥哥。”
“你快点追上我,我就给你糖吃。”我笑着跑。
身后永远是卫苒那追着我跑的小小的身影。
就在这每天少年无忧无虑的日子里,卫苒的性格也越来越开朗,他也越来越爱笑了。
笑起来真好看。
那笑容,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第十章大力哥
早上,我们的早饭一直都是棒子面粥和咸菜。粥不用放多少面,一个粗瓷碗的分量就足够我们这一群人吃的了,但是吃不饱。咸菜是干娘自己腌制的萝卜、芥菜疙瘩还有雪里蕻菜樱子什么的,倒是挺脆生,我们都爱吃。现在自从来了北平,我们的早饭除了粥和咸菜,终于有了白面馒头,这已经足够让大伙惊喜的了。
我一般是吃两个,干爹他们每人都只吃一个。春儿姐吃不了,所以也是一个。只有卫苒和我一样,是两个馒头。
每当看着卫苒大口咬着馒头,又小口挨着碗沿儿喝着那滚烫的玉米面粥的时候,我总是说不出的高兴和满足。想起初遇他时,他那落魄的样子,那抢我馒头的往事,就常常笑他。他总是害羞的红了脸。
“孩子大了,又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吧。都是小伙子了。”干爹说。
卫苒喝着粥,大眼睛斜着我,笑。
我也笑着冲他扮了一个鬼脸。
“瞧这两孩子,好的什么似的。”干娘手指头点一下我的额头。
春儿姐却瞪了我一眼,没说话。
正吃着饭,忽然听见院子里有人叫。
“白叔,白婶,在家吗?”
干娘听了赶紧站起来,隔着窗玻璃往外看。
“是大力吗?来,来,在家呢。”干娘说着到屋子门口,撩开了大棉布的灰门帘子。
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进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