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腥风(20)
逍遥道:“我要进去瞧瞧。”张少英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甚麽?”逍遥道:“两个大美女在沐浴,不进去瞧瞧会五雷轰顶啊。”张少英惊道:“那怎麽行?”逍遥道:“还好你拿了剑,否则你就惨了。”张少英不知逍遥这样究竟是真是假,只得道:“还请逍遥大哥饶了小弟吧。”逍遥叹道:“你是护花人,我是采花贼,不跟你废话。”
一言竟毕,右掌一展,三尺长的气刃将张少英吓了一跳,看来逍遥真要进去看看。姬灵霜倒还罢了,柳燕若是被男人瞧见了,他竟舍不得,柳燕也接受不了。当下水寒剑出鞘,蓝光闪过当先攻了上去。逍遥哈哈大笑两声,折身向张少英疾砍。一番相交,气刃已将水寒剑牢牢吸住,内力便从剑身身上传来。张少英大惊,忙催运内力抵抗。逍遥笑道:“你的剑法在我眼里跟三岁孩童无异。”
说罢,逍遥的内力又压了过来,张少英便也催运内力压过去。逍遥装作漫不经心,一股内力又压了回去。两人你来我往,运力时一个神色张目抿嘴,一个神态自若,颇为滑稽。张少英只觉得自己一股内力压过去,逍遥又一股内力压过来,显是逍遥捉弄自己。张少英心中不服气,知道自己功力不及逍遥,不宜硬拼。突然心生一计,大喝一声,运力荡开。刷的一剑便向逍遥腰间横削,逍遥飘身躲过,叫了声好。张少英一击得势,挺剑上前便是一招左右逢源,将逍遥罩在剑网之内,逍遥又叫了声好。接着便是一招剑雨狂花,七彩神光,逍遥见张少英将这几招使得颇为融洽,惊叹道:“不错。”张少英接下来便是一招长虹贯日,这一招逍遥最熟悉不过,当下气刃指地。这招长虹贯日气势如虹,磅礴大气,变化极大,使将出来颇为壮丽。张少英这一招有形有势,内力的运用却只使到了六分,无法精细。这一招只有近身半尺之内才知出剑之后的方位,虽然直接,却极为凶险。张少英这一剑最后选在了逍遥的咽喉,虽然气势逼人,却不是最好的方位。逍遥横刃化剑,迎面便是一阵气雾,陡然一惊。
张少英收剑刺向逍遥左胸,逍遥闭上眼仍能辨出方位。两人一交手,逍遥只觉张少英抵挡气刃的力道小了许多,待他惊觉时,腹间剧痛,口中一咸,被张少英这股掌力震飞出去。一击得手,张少英大喜。但见逍遥口喷鲜血,又是一惊,知道自己闯祸了。左右二女看着倒地的逍遥纵声娇笑。
逍遥毕竟是上尊,一众仆人自持身份,忍了下来。逍遥真气激发,将面粉震散。吐了口血沫,喝道:“前些日子你把老偷追得吐血,今日又把我打的吐血,你是不是喜欢看别人满嘴喷血?”张少英对逍遥城颇为感激,顿颇为尴尬。躬身道:“小弟鲁莽,还请。。。。”他本想说还请莫怪,突然心中想到,别人若是将自己打的吐血,不怪他才怪,一时脑中又想不出别的话了。右子老接过清水递给逍遥漱口,向张少英道:“你别怕他,打输了还怪别人,以后就得这样教训他。”张少英尴尬不已,只得道:“晚。。。。小弟实在是愧疚。”
左子手道:“感恩是对的,却不能用尊严来还,你运去逍遥城的十三万两黄金,我们拿走五万两,自此两清。”张少英知道逍遥城之人的性子,恭声道:“姐姐高德,小弟佩服不已。”左子手眉笑颜开,笑道:“好。”逍遥笑若有所思道:“他奶奶的,活了一辈子,打架还没撒过面粉,奈何?奈何?”说罢,向外堂走去。
姬灵霜换了一身柳燕的衣服,雪白的长袍上绣着银丝花鸟图,薄丝相配,颇为艳丽。逍遥已将这间小客栈包了下来,住下来的人给了十两银子打发,自然没人不愿意。三人正在另一间房内小歇,三人进去时逍遥双目一亮,啧啧叹道:“绝世佳人,左拥右抱,小兄弟艳福不浅。”姬灵霜道:“这位郎君乃千古君子,非要我逼他,他才愿意相就,不同凡响。”逍遥笑道:“果然不同凡响。”张少英脸色绯红,逍遥叹道:“你记着,宁为男子不为丈夫。看见漂亮的美女不需偷偷摸摸,上去调戏她,这才是男子汉气概。”
张少英一直被逍遥捉弄,反讥道:“现在就下去,你敢去调戏人家,我就。。。就相信你。”逍遥道:“赔本买卖不做,赌一万两黄金。”张少英道:“疯子才与你赌。”逍遥摇头苦笑。
姬灵霜带了柳燕进入房中,留下两个女仆照料,左子手,右子老二女也进去了。张少英颇为担心,柳燕报以一笑。逍遥向来是闲不住的,这里甚麽都没有,又不能离开,邀着张少英跃上屋顶喝酒。
逍遥凝视着街上的行人,问道:“看看这些人你看到了甚麽?”张少英摇摇头。逍遥道:“是人生。”张少英大有感触,点头应是,道:“曾经我连他们也不如。”逍遥道:“旧的岁月已经结束,新的岁月已经开始,你的心不能停留在过去。”张少英叹道:“我明白。”逍遥道:“越危险的路程是越需要不畏艰险的毅力,你若一直在纠结中度过,她们再怎麽帮你也是徒劳。”张少英道:“我明白。”逍遥道:“习武凭的是循序渐进,姬灵霜却有未走便会飞的本事,这是你的福气。”张少英道:“我知道。”逍遥道:“彷徨是因为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逃避是你不愿面对的过去,自卑是你不愿面对的现实,这些都足以让你堕落。”张少英道:“请大哥赐教。”逍遥道:“看清楚你现在的自己,更要明白武林的规则。江湖上这些瞧得见的不可怕,瞧不见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张少英道:“除了报仇我还能去做甚麽?”逍遥道:“你脚下的路比常人少走几十年,这是一条甚麽样的路,你不能去逃避。”张少英叹道:“做一件事总有目的吧?”逍遥道:“你现在的目的就是击败慕求白,你若真想报仇就去摧毁朝廷的四门一黑。”张少英不解道:“四门我知道,一黑是甚麽?”逍遥道:“我们逍遥城之所以能在武林占有一席之地,第一凭得是仙宗,第二便是遍布南北的探子,也就是逍遥城的眼睛。而朝廷的黑暗比逍遥城更强大,更可怕。”张少英道:“黑暗?我怎麽吃没听说过?”逍遥道:“你没听说过的很多,我没听说过也很多。雍熙北伐之后,朝廷加大了黑暗的投入,在契丹,党项,吐蕃都有它们的存在。你要记住,我们跟朝廷只有生死,没有同路。我们都希望和和气气,和平共处,但这样也最危险,也是不可能的。”张少英摇头不解。逍遥道:“只有时刻处在危险之中,不放松警惕,你才能好好活下去。人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人心。”张少英颇为赞许,叹道:“可我不想杀人。”
逍遥道:“我逍遥城虽然杀人无数,除了当年的血腥江湖,此后三十多年我们又何尝杀过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张少英懂了,问道:“你们为甚麽杀那麽多人?”逍遥叹道:“表面所看到的不一定是最真实的,错了就要认,不怕做错事,就怕不敢认。很多最简单的道理却也是最难做到的。”张少英道:“说的容易做的难。”逍遥甚是意外,笑道:“就是这句话,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你有足够的毅力,它也会变成现实。”张少英道叹道:“慕秋白太强了,堂堂冥花流的宗主,又岂是我一个人所能撼动的。”
逍遥道:“有一点你可能不承认。”张少英看向了逍遥,逍遥续道:“无论是慕秋白,还是朝廷,虽然都脱不了干系,却只是一个意外,只不过朝廷刻意而为之。”张少英一颤,这是他最不愿面对的。那麽多的伙伴,但皇甫勋已死,慕秋白虽然无心,诸事却全因他而起。却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今日的风光。张少英一直隐隐觉得,这些表面的风光都是那大头他们的命换来的,他心中除了深深愧疚,便是深深的仇恨,他需要用仇恨去化解心中的愧疚,也只有这样他才会活的舒坦些。但若让他放下现在的一切他舍不得,没有这些他一无是处。逍遥道:“我指一条路,愿不愿听?”张少英点头。
逍遥道:“慕秋白罪不至死,以血祭心足矣。”张少英陡然心中一亮,道:“可他。”逍遥道:“这就是武道七宗的不同之处,个人的恩怨是牵扯不到宗派的,否则早已乱了阵脚。”张少英没有怀疑,期待逍遥接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