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远流长(26)
这时断水流已明白,这是圈套,纵横派与断语的圈套,了纵横派的圈套焉能存嫣?断水流倏然脑一片空白,终于明白,自己这对一次的突袭估测过高。 近两千众的人数优势被纵横派外围的缓冲,以及纵横派阵型收缩的硬撼,加那些杀手的突袭,再碰扇形阵的硬撼,卧龙窟的优势已大大缩水。纵横派居然汇聚了三千之众的精英来组织这个圈套,足见谋划之深邃,卧龙窟今日败了。断水流反而感到一丝轻松,幸好己家还有底子,经此一役,卧龙窟明亡实存退居幕后,让武属的锋芒去对付其他几家,自己甚至能帮忙,一念至此,断水流扫视了身畔诸众,当即任命断靖为总领,让其延边后撤。
这种时候胜负关键之刻,断水流竟然谋划撤退。这让断靖对其有些失望,瞧着断水流远去的背影,断靖看向一旁的断康,二人眼心交汇,皆有些难以捉摸。卧龙窟还有退路麽?这一战卧龙窟外家七杀手拒不领命,他们这些内家杀手只能充当这些角色。断语最成功的地方便是在其十六年的族长生涯里大大提高了卧龙窟七大杀手这块金字招牌的影响力,尤其是对内的影响力。这七个人虽皆是用具,断语却渐渐提高了其在断氏家族的地位,直到今日,卧龙窟的族长变更都需要这七个人的支持,才算是真正的族长。这七个人虽始终在更替,但他们为卧龙窟带来的财富即占了卧龙窟的一半收入,今日的地位是他们自己挣来的。而这七个外家人在这次动乱也做好了自己的本分,竟没有随断语叛变,也没有以断水流马首是瞻,他们存在的核心便是杀人,以及维护断氏家族的源远流长,故而他们选择了立,并回了总坛闭关,以示忠心。
不及细想,断靖突然发觉这个重担竟然如此草率的落在自己肩。维护家族利益,兴清河崔氏,这两句话瞬间闪入断靖脑海。作为卧龙窟的隐派杀手,他们从小便背负着兴家族的使命。他们不仅要堕落弑杀,且在崔氏家族的族谱也留不下一点痕迹。因为崔氏祖先相信,总有一天崔氏家族会再世兴,光宗耀祖。所有的子弟可以步入仕途,成为天子门生,而他们这种走的则是不归路。这些年来,断语也对此做过调整,试图让那些天子门生与这些默默奉献的隐匿子弟见面,以示艰辛。但这个提议遭到了家族的强烈反对,最后不得已而终。
想了想,断靖与断康再次眼神交汇,下令撤退。
此时撤退,卧龙窟的优势仍在,断靖与断康分两路下山,杀出一条血路开始撤退,并向张少英派了信使。信所言,他们将除掉断水流,并争取献出卧龙窟名册和金册,今后将率卧龙窟投降,并改过自新。张少英见罢,为之一笑,当即命纵横派罢战,救助己众,打扫战场,同时运用偷袭之众留下来的飞翅加强警戒,并书向武林盟报捷。
这时断语终于写完了心的那些秘密,犹如卸下一身重担,即向张少英要了一帐,好好洗漱一番便安心的睡觉去了。
晚间,横传回讯息,斥候伍令禀,断靖与断康围歼断水流,本该一战而成。最后断水流本部人马驰援,人心之下,其二人反遭背叛,两派分裂,最终断靖身死,断康为了自保,没有选择归顺断水流,执意回族内再选族长之后奉令。断水流没想到断靖与断康竟然能如此撤离,人多势众之下亦不好与断康交恶。他竟然遗弃卧龙窟,这些人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他并不知道的是,断康拿了断语的荐信回了卧龙窟,这是张少英特意授意的。
张少英自帐内瞧着那一份凭着断语记忆画出来的藏宝图,已经看清了大概所在。大宋的山川地势,纵横派有着最详尽的图册,再多的宝藏也不可能离开国境内。
断语一觉醒来,他并没有得到想象张少英的殷勤接待。与张少英的对话他便明白,纵横派对此志在必得,早已视入囊之物。他的示好并不代表卧龙窟有生存的余地,他与断九泉的亲情本是个笑话,亦指望不。于是他向张少英要了一些护身符和兑票,打算选个寻常之地隐匿,养些小童以度残年,再试亲情之真。
晚间众人只能夜宿帐外,那十几帐根本安置不下这麽多的伤亡者。此战张少英定名为明山之战,并报武林盟昭告天下。纵横派以三千四百六十一人,明门一千二百之众应对卧龙窟五千五百之众,卧龙窟丢下一千三百伤亡败退。纵横派则伤亡六百一十二人,明门伤亡一百零七人,算是大胜。越是这种时刻,张少英总在扪心自问,面对杀戮他似乎变得越来越习惯了。他深深明白,纵横派虽是公天下,但掌权永远是姬姓,姬姓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纵横派要他们去死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家的概念纵横派把握到极致。此刻,张少英便站在营帐内瞧着满地的尸体心五味杂陈,他需要时间,需要快速的捣毁天下黑榜,哪怕那只是一个传闻。
自帐沉默许久,张少英又去看望了那些伤残弟子,没有一个是轻伤。得到男主人的看望,众弟子自是感激涕零,反而内疚自己的无能给纵横派添麻烦,张少英耐心的劝慰许久才出帐来。曲鸿自帐外等了许久,神色有些急切。张少英询问道:“何事?”曲鸿四周瞧了瞧,应道:“还请副使旁郊请言。”当下二人走出二里地由风神把风。
曲鸿取出了袖的密信交给了张少英,并夹带着一封书信。张少英展阅之后,不由心神一紧。很快,张少英平复了心绪,急问道:“二主人在何处?”曲鸿禀道:“不远,在陈州城邑。”张少英急道:“女主不在?”曲鸿应道:“是。”张少英陡然心血起伏,吩咐道:“天南海北的这样跑总被人牵着鼻子走,咱们的行踪也藏不住。你将所有人带回仙侣山庄,今后以此定令。我随后便回。”不等曲鸿回禀,张少英已领着风神大步而去。曲鸿不由有一丝无奈,若是当日如此对待女主子,岂会有今日这般决裂,反倒是二主人受宠不减。原本还有要事禀报,曲鸿想了想反正已乱了这许久,也不怕再耽搁了。
陈州城。
张少英急急忙忙赶到客栈时并没见到柳燕。原来柳燕正在沐浴,横正在侍候。当下张少英屏退众人,缓步步入浴室。房外的一切柳燕均听得一清二楚,那熟悉的味道,熟悉脚步声正缓缓靠近。她倏然有些急促,不知是不适应还是不习惯,她突然想起了当年初下玄天派时的情景。这辈子也那段时日最美好,最刻骨铭心。
张少英盯着浴桶的佳人,不由感慨万分,太久太久没有这样的情景了。当下张少英取过澡巾擦拭那白脂透红的肌肤,感受到可人的颤抖,张少英轻抚了妻子的脸庞,令人陡然皆泣泪不止。张少英心疼的盯着妻子后肩的那道三寸长的伤口,更加感慨万千,也许只是交易,但这个女人为自己却付出了全部,自己却只能选择纵横派,昔日许诺:遍尝人间美味,览尽名山大川;如今已成虚言,自己终究负了她。
自始至终,二人相近无言。待柳燕梳洗完毕,柳燕让横再备热水伺候张少英沐浴。瞧着丈夫一身的伤痕,尤其是胸口的新伤,柳燕瞧在眼里亦是触目惊心,心疼不已。
事毕,横摆香炉,点红烛,端二人爱吃的点心,便都退了出去。
居室,二人四目相望,眼只剩下深情的凝望和忍禁不住的眼泪,昔日一幕幕,往事的种种,爱与怨都在这一刻化作洪水,昭然若危。少刻,张少英躬身一揖,唤了声:“娘子。”伊人听罢,不觉潸然泪下,欠身行揖,唤了一声:“郎君”倏然,那一声轻腻透入心脾,如痴如醉。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气息,那思念化作炙热的情火,除了拼命的索取,这世间再无其它。
次日,二人睡到午间方才起身,瞧着可人儿一身的淤青,张少英满是歉意。但柳燕不在乎,那是爱人的痕迹,作为妻子那是本分,也是丈夫的有意,丈夫终究还是丈夫。梳洗过后,二人不及吃午膳,便寻到城青衫湖泛舟而入,柳燕倏然起身,哼唱着诗经的子衿。曲意虽同,但那是兰州一带的口调儿,张少英到现在也听不懂,但从妻子口所唱,他明白妻子的艰辛,当受感染,思来想去,便用着在逍遥城学的小调,唱了首诗经的出其东门。
丈夫毕竟疏于书,出其东门并不能尽言其意。但最后那两句:缟衣茹藘,聊可与娱乐,却说了柳燕的心思。阿姐给的再多,同为女人,丈夫始终更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