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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的声音,脸色瞬间灰白下去。
萧从瑜眯起眼睛,下巴挨着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喑哑:“看到了么?弓箭直入心脏,上面涂了钩吻,瞬间致命,无药可医。”
顾南神情痛苦,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弯了下去。
萧从瑜随着他的动作俯下身体:“他活不成,你只有我……从此这世上再没有贺骁戈这个人了,你要记住,一定要记住。”
他活不成。
从此这世上再没有贺骁戈这个人。
顾南听着,突然觉着心口撕心裂肺的疼,疼到连呼吸都觉着特别难,他竭力睁开眼睛看着下方,透过朦胧夜色和雨雾看到下方的人,眼前依稀还是从前沉静从容的人,用最认真庄重的姿态面对着他,声音满是共度余生的深情。
“我是贺骁戈,字彦成,年二十,家住京城于京郊有别院,身上有一等功勋七个,二等功勋十九,陛下御赐威远将军爵位,掌管白虎营,有俸禄,愿意倾尽全力给予你最好的日子……跟我在一起吧。”
认真的脸在自己眼前慢慢模糊,逐渐又清晰起来,变成温柔缱绻的模样,站在自己面前用柔和目光看着他:“顾南,等过了中秋,我就带你回清河镇。”
那里有清酒桃花,有夕阳日暖,有一所医馆,医馆里有眉目清润的小大夫,小大夫身边有一个目光缱绻的人,这个人特别喜欢小大夫,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愿意带他去看大漠清风,愿意坐在旁边看他懒散的模样微笑,宠着他爱着他,眼里的温柔一刻都不曾断过。
可是这个人,没了。
没了,再不会有了。
顾南茫然抬起手揪着胸口衣物,痛到极致一句话也说不出,无意识呜咽着,眼前一阵发黑。四周雨势陡然大了起来,顾南眼眸动了动,嘴唇蠕动几下无声唤着贺骁戈名字,突然觉着难以呼吸,伸手撕扯着心口皮肤。
萧从瑜发现他的异常,大惊,伸手制住他的手,掐他人中。顾南手腕被他握着,手指狠狠攒起,指甲刺入皮肉的痛感让他稍稍抬眸,大口呼吸几次,看着萧从瑜的脸,嘴唇蠕动几下后,唇角瞬间染上鲜红。
萧从瑜愣了愣。
不断有大量血液从顾南口中溢出来,沿着嘴角低落在他手上,温热粘稠。萧从瑜感受到皮肤上的温热,双手突然颤抖起来:“顾南?”
被他唤着的人闭着眼睛,脸上呈现出灰暗的颜色,衬着嘴角的鲜红,越发触目惊心。
萧从景不可置信伸手探他鼻息,瞳孔一缩,声音中满是恐惧。
“回宫!”
☆、
骤雨初停,海棠娇艳。
顾南醒来时恰好是个清晨,窗户稍稍敞开,几许清风拂过殿内幔帐,层层叠起时带起角落熏香袅袅,和着窗外明媚晨光,清新雅致。
却是心字成灰。
顾南扯扯嘴角,垂下眼眸看着趴在床边的帝王,净若琉璃的眼眸染上杂色,苍白的手颤抖着抬起,朝着萧从瑜脖颈探了过去。
冰冷的指尖碰触到温热的皮肤,闭着眼睛的人一惊抬起头来,看到顾南时乌黑眼睛中光猛地升起,却又在看清楚他动作后瞬间暗了下去。
萧从瑜艰涩扯了扯嘴角:“……你醒了,还疼么?”
顾南放下手不再看他,靠在床背闭上眼睛,见他如此,萧从瑜脸上难得出现几分难过,很快又抑制下去,强颜欢笑道:“你昏迷了许多天,已经饿了,我这就去唤人为你做些吃的……你先好好休息,莫要……莫要想太多。”
榻上的人缄默不语,萧从瑜苦涩看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雕着云纹的朱红木门合上,须臾又被打开,哈士奇探头钻进来走到顾南榻边,蹲坐下去,沉默看着顾南。
听到声音,顾南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哟哈许久,嘶哑着声音开了口:“贺骁戈,是不是……”
哟哈没说话。
顾南看着他,喉咙动了动,颤抖着手打开个人面板,看到贺骁戈的名字已经变成灰暗颜色。
瞳孔猛地一缩。
哈士奇垂下眼睛,轻声开了口:“我去的时候,白虎营十三将还剩下七八个人,我把他们带到了安全的地方……贺骁戈,射箭的人存折要他必死的心,还淬了钩吻毒,那时候依旧停了呼吸,我,我也没有办法。”
“没了……”顾南双眼无神,伸手握住脖颈处挂着的玉珏,喃喃低语一声:“那个说要带我回清河镇的人,没了。”
哟哈沉默看着他,许久,抬起身子爬上榻伸爪抱住顾南,无声安慰。
顾南握着暖玉,突然觉着特别想哭,眼珠僵硬转动几下,只有干涩。
多么疼。
多么疼。
顾南伸手揪着胸口衣服,难过的弯下身子,喉咙不断发出低沉的嗬嗬声。
疼到哭都哭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到现在,他终于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听到耳边顾南痛苦的声音,哟哈眼睛一热,往常总喜欢晃来晃去的尾巴此时也没了动静,伸爪搭在顾南手上,想说很多安慰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到头来只能笨拙的拍着他,不住开口:“你别难过,别难过,别难过……”
顾南不断发出嘶哑的呜呜声,嘴唇蠕动几下,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哈士奇看着他煞白的脸色,咬紧牙将他撕扯自己胸口的手扯下来,眼眶发红看着他:“顾南,贺骁戈还等着你同他一起回清河镇,你忘了吗?”
等到中秋过后,我便同你一起回清河镇。
到那时,我愿为你洗手作羹汤,愿为你执冠绾青丝,你只要慵懒站在窗边朝我笑,一切就很好。
骗子。
贺骁戈,你个骗子。
顾南无力倒在榻上,双眼无神看着上方雕花床柱,哟哈靠近他,轻声开口:“他的身体被火化……陆戎带他回了大漠,宿主,他在大漠等着你带他回家……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顾南没动弹。
哟哈垂下眼眸在他身边趴下,伸出爪子轻轻放在了顾南手上。
有些事情,再难熬也只能熬下去。
没人能替谁承担什么。
庄和庆明四年,九月三,大晴。
窗外晨光微醺,惠风和畅。
顾南靠在榻上垂眸看着手中暖玉,眸色淡淡。前来伺候的宫人在门前看一眼,无声进来将冷掉的饭菜端走让御膳房重新做,一人来了又去,榻上的人却如没看到一般,从始至终头都没有抬过。
萧从瑜站在窗外静静看着他,眸色中晦暗与苦涩掺杂一起,分外揪心,看了许久却没进去,转身离去了。
夜里。
送来的饭菜又原封不动的送了出去。
听到宫人前来禀报,萧从瑜眼眸闪了闪,起身去了寝宫。殿内灯火早已熄去,萧从瑜进去内殿燃上灯火,偏头,榻上人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