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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掌柜挺冤。
贺琮辩颜辩色,立时将他的心思猜出了大半,嘲弄十足的冷笑了一声。
朱掌柜神情一凛。
贺琮半晌都没说话,朱掌柜心里也有点忐忑。这往下踩一个人是好踩,可万一踩错了,那不是给自己下绊子嘛。同理,往上捧一个人也好捧,万一捧错了,相当于把自己折里头了。
正这会儿,贺琮开口了:“没道理你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比不上一个顾卫卿。”
朱掌柜凛然道:“这……小人确实不如顾公子有魅力、有担当,充其量也就是个将才。”
贺琮转脸问周良:“你的意思呢?”
周良最近没少被贺琮挫磨,这些日子如临大敌,深觉地位受到了严重威胁,若是再不拿出真本事来,别说贺琮会不会还留他,他自己都没脸再待下去了。
因此略想了想,道:“微臣觉得,可以一试。”
考虑了半天才得了个“可以一试”的结论,贺琮不太满意,周良也瞧出他的失望来,忙道:“若王爷放心,微臣愿意去一趟福州,亲自和崔总兵商讨此事。”
贺琮勉励了周良一回,到底也没说行还是不行。他不是不信任周良,实在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固然值得他冒险,但谁去见崔总兵,他还需要仔细斟酌。
若是徐长风能赶回来就最好不过了。
周良心性不稳,贺琮纵然有心重用他,也只怕他后继乏力,没的倒耽误了事。
贺琮对朱掌柜道:“本王会找个机会,将顾卫卿手头上的事全都交给你。”
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凭他顾卫卿前头做了多少,都是替别人做了嫁衣裳。
朱掌柜嘴角抽了抽,道:“这,王爷,其实顾公子,还是挺有头脑的……若是不用他,或为别人所用,或是他另立门户,于王爷来说都是大忌啊。”
第214章进退维艰
朱掌柜这话说得有水平,既抬举了顾卫卿当然,如果王爷对顾卫卿真好的话也提醒了贺琮,顾卫卿这人确实有能力,如果王爷要用她,就得惯着她,不断的诱之以利,否则她很有可能生了反骨,背叛了王爷。
若不想再接着用她,那就更简单了,直接斩草除根,以防春风吹又生。若被旁人得了顾卫卿,反过来对付王爷,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贺琮挑眉问朱掌柜:“依你的意思呢?”
朱掌柜可不敢说“斩草除根”四个字,忙陪笑道:“这,奴才不知。”
贺琮不无失望,却又略带侥幸。如果府里但凡知情的人都劝着他除顾卫卿而后快,她做人得多失败?他又该如何抉择?
贺琮轻嘲的哼了一声:他做王爷也够失败的,底下养了一群废物不说,遇事没一个能出真章的,竟是连句真话都闹不着。
平素里各个衣冠楚楚,说起奉承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敢情都是耍嘴皮子的?
若是他再无惠利给人,是不是这些人不定哪天就揭竿而起要造他的反了呀?
朱掌柜见贺琮皮笑肉不笑,心下一凛,忙道:“小人……小人想,王爷一向御人有术,顾公子也是知恩图报之人,总之还是徐徐图之。”
贺琮懒得听他这屁话,他能有什么御人之术?没银子没官职,底下人谁死心塌地的替他尽忠?再知恩图报,也都有所求,他不能满足,早晚只光杆一个。
就他一个人,那便是不折不扣的瞎子、聋子,什么事都做不成。
贺琮神色莫名的说了一句:“本王自有决断。”
朱掌柜着实松了口气。
他可是真不敢乱给贺琮出主意。自古男宠就没好下场,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这可是有讲的。男宠还不比女人,只要女子柔顺、安分,哪怕最后失了宠,也能落个名份。
男宠呢?顶了天也就是落一活口,那还得看跟着的主子是个好脾气的。就像自家王爷这样的,顾卫卿那不摆明了到了就是个死吗?
他这会有多抬举顾卫卿,早晚顾卫卿死翘翘的时候,他就得被清算,何苦来哉?
可他要落井下石?
就算顾卫卿的下场是注定了的,他也不敢现在就让贺琮把顾卫卿给咔嚓了啊,那不是顾卫卿还没怎么样,自己先被咔嚓了么?
贺琮揣了心事,便有些百爪挠心,好在没多久徐长送了信来,京城诸事十分顺利,月底即可回建宁。
贺琮这才长出一口气。
到目前为止,他能信任的也就一个徐长风,有些难以决策的事,还得跟他商量。
通过这件事,他也越发意识到自己手底下没人不成,没能人更不成,是以顾卫卿亲自挑选出来的这二百多人,他得牢牢抓在自己手里,能用的,务必好好提拔。
贺琮表面上仍然醉生梦死,玩物丧志,可对府里的事明松暗紧,越发上心。便是顾卫卿在处理事务时,他也紧紧相随,面上漫不经心,心里却在不断琢磨和盘算顾卫卿的心思以及待人、处事的方式和手段。
他本就是个聪颖之人,再腆着脸不耻下问,顾卫卿双似乎对他毫无防备,有问必答,当真是诲人不倦,是以短短数日,贺琮自己都觉得这些日子所思所想所学比他从前二十多年学到的都多。
但同时他对顾卫卿的感情也就越复杂。
如果只是单纯的肉,欲也就罢了,他完全可以毫无负担的强霸民女,到最后仗势欺人,她最后爱怎么样怎么样,他毫不关心。
如果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也好说,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她,回头许她丰厚的利润就成了,不管他和她还能不能维系现在这种关系,只要利益永恒,他们之间就有永恒的比现在的男女关系更牢固的东西。
可现在,他在不知不觉中对她已经倾注了太多超脱于男女关系的感情,这种感情,还不是单纯、简单的那种喜欢或是不喜欢,而是融入到了骨髓里的那种。他现在单纯只是想像一下一旦离开了她,他会如何,他都不敢往下想,有一种剜心挖肝的痛楚。
他从来不相信,自己离开哪个女人会活不下去,可现在一想到以后自己的生命中再无顾卫卿,他会有一种“了无生趣”的万念俱灰之感。
有她在,天格外蓝,水格外清,连白云都带着童趣。若她不在,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花开或败,草或青或枯,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而他自己也就成了会呼吸、会喘气的行尸走肉,吃饭不香,喝茶无味,再好听的乐曲也难以触动他的心了。
可他很明确的知道,一旦他逼她放弃眼前到手的权力,她一定会恨死他,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洒脱霸道的宣示:你能要的,只能是本王愿意给的。
他给不了,不代表别人不能给。他不肯给的,不代表离了他她就得不到。
他自和她相处以来,看似是试探他的底线,可何尝不是他在踩着她的底线?他夺了她的身,她可以忍,他断了她的后路,她可以忍,他斩断她的希望,她还可以忍,他禁锢她的自由,她照样忍。
不是她容忍的限度太大,是他终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