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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卿忍着怒气道:“王爷何必说这种气话。草民不敢求王爷什么,只求王爷别当着他们的面说草民和王爷的事。”
贺琮道:“我为什么要答应?我不欠你什么吧?求人就这么个求法?你成天说我仗势欺人,那你呢?难道你就没有欺压我的时候?”
她几时欺压他了?他倒一副受害人的嘴脸,好像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爱答应不答应,她求他做什么?两个孩子还小,暂且拿谎话骗过去再说。
顾卫卿忍着挠他的冲动道:“既然王爷不答应,那就算了。”她说着起身往外就走。
贺琮一把拉住她的腕子:“你又想做什么?背着我对两个孩子说我多么冷血、残忍,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无情的将你们母子驱逐出府,让你们自生自灭,从而让他们怨恨于我?”
顾卫卿深吸一口气,忍耐的道:“王爷放心,草民还不至于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她自己本就不怎么怨恨他,何必教孩子怨恨他?她自己没什么,可对于孩子来说,结盟总比结怨强。
贺琮笑了下,道:“你知道这事损人不利己就好。”
“……”已经能听见小长言的声音,提醒着小长愉:“有门槛,你把脚抬高点,慢点,手别扶着门框,看夹了手。”
小长愉奶声奶气的道:“知道。”
顾卫卿甩脱贺琮的手,急切而小声的道:“王爷到底想怎么样?”
贺琮讥笑道:“说得好像我又要挟你一样。”
还说不是要挟?那现在这种情形算什么?他到底说不说?顾卫卿伸出另一只手挠他的手背。
贺琮忙躲过了,将她的手握到自己手心,低声道:“夫妻做不成,可总不能变成冤家对头吧?”
顾卫卿看他:“王爷什么意思?”
她自信自己将来见着他,能够心平气和的恭敬以对,他可就未必。
谁不知道他就是一睚眦必报,心眼小得和针鼻儿似的小气男人?别人骂他一句他能记一辈子,她在他身边几年,却开创了他人生之最,他能放过她?顾卫卿表示十二万分的怀疑,尽管他嘴上答应得挺好,可她已经做好了被他报复的准备。
贺琮朝门口一扬下巴:“你也知道,两个孩子童真、无辜,因你我一时意气,他们就被迫丧失温馨的家,对他们太过残忍,就算是面上了装也得装得像些,你总不能带了孩子离开建宁,永远不与我见面。”
那不会。
贺琮道:“当着孩子,只说你搬出去,但三不五时要将他们两个送进府来住几天。”
顾卫卿也不想一下子就把他和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斩断的一干二净,虽说他未必在乎这两个孩子,将来他会有很多自己的儿女,可对两个孩子来说,他却是他们唯一的父亲。
顾卫卿垂眸:“这个自然,草民也不是全然不通世故。”
等到小长言牵着小长愉的手进来,贺琮和顾卫卿都换了和往日一般无二的笑脸。两人朝二人行了礼,小长言甜甜的叫:“爹”声音又软又娇。
小长愉则叫:“娘”声音则又甜又糯。
平素两人也这样,毕竟都有个熟与不熟,习惯与不习惯,虽然小长言对顾卫卿不再那么排斥和抗拒,但见着二人,肯定第一时间先叫贺琮。小长愉也一样,他就认为娘是第一亲的,谁让爹总抱着姐姐呢?
贺琮轻应了一声,抚着小长言的发顶,语调低沉的道:“我当你懂事了。”
小长言不解的望着他。
贺琮却是满眼失望。
小长言低下头,扭着自己的小手,终于抬头,眼里含着泪花,朝着顾卫卿道:“娘”
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不管怎么说,这是母女两人见面后她第一次主动开口叫娘。顾卫卿却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她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
她一直在强调自己的重要性,她所做的事都是经天纬地的大事,哪怕为此付出一切代价都值得,甚至当初离开小长言时,她都是拿这些理由来劝服自己:孩子还小,哪里知道什么是什么?便是她在,也未必能亲自照料小长言,她待在王府,一应物什都是最致、最上乘的,她没什么可不放心的,只需要三五年,等她回来,再弥补小长言就是了。
可是不知不觉间,母女之间到底生了芥蒂,小长言对她如此陌生,她不知道娘亲是什么意思,尽管顾卫卿已经在最大限度的穿女装迎和她,可每次见面,小长言清澈的眼神里都是狐疑。
不只她别扭,小长言也别扭,她虽然不懂、不说,可她看向顾卫卿和贺琮时,总透着几分古怪。
在她的感情里,与之最亲密的是贺琮,那是个如山般稳重的爹,也是个娇宠细腻的娘,他在她的生命里占着满满的比重,如今自己只凭借她是自己生的就要强行把她和贺琮割裂开来,凭什么?
顾卫卿最恨的就是自己年幼不知事时,爹娘枉顾她的意愿替她做了决定。她甚至自欺欺人的想,哪怕等她懂事了能自己做决定了,爹娘再跟她商量,哪怕她依然会担起“顾卫卿”,舍弃“顾玉卿”的身份,可起码那是她自己主动、自主做的选择。
但是现在,她无形中用娘亲的优势,代替小长言做了决定。
第344章舍弃
顾卫卿自问:将来等小长言长大了,她会不会如自己一般怨恨?
肯定的。
她带走小长言,意味着她要舍弃小郡主的身份和尊崇,舍弃一个贵为王爷的父亲,舍弃大好的锦锈前程。
顾卫卿自己不在乎,那是她自己的志向和选择,可小长言呢?纵然是母女,却未必是同一种心思。小长言未必能理解她留在王府的艰难,甚至她会因为自己没让她尝试就放弃对自己嗤之以鼻:因为害怕就懦弱的逃避,这是弱者的表现。
顾卫卿可以大言不惭的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长言好,是为了让她少受伤伤,少走弯路。
但她却未必领情,也许她想要的就是做郡主,做王爷女儿的尊崇与荣耀呢?
到那时,她一定会痛恨自己这个没尽到抚养义务的母亲让她失掉了可以睥睨天下的资格。
顾卫卿把视线放到小长言脸上,她此刻满脸委屈,虽然竭力控制着不掉眼泪,面对顾卫卿的视线时却满是躲闪。
顾卫卿自嘲的笑了笑。
她有什么资格朝小长言伸手?她没尽到一点儿娘亲的责任,凭什么欺她年纪小就逼她接受并承认自己这个身世低微,形容诡异,不男不女,甚至不能公开以女子身份在世人面前行走的假男子做娘亲?
小长言还小,将来长大了肯定要问:你明明是女人,为什么要做男装打扮?你明明是我娘,为什么不像别人的娘那样温柔,待在家里,给我做衣裳做吃食?
她可拿什么来回答?
她有顾家的家业要承担,那是她自己的事,与小长言没关系,说不定她会怨恨她为什么让她姓顾。顾卫卿自己觉得顾是对这个家的承诺与责任,小长言却一定不这么觉得,顾家和她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