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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没有勇气,去面对罢了。
还是修竹率先开口,打破僵局:“梦神,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没想到五百年不见,忽而见面,第一句话竟是如此客套的寒暄。梦泽心里突突地疼着,有些难受。面上却强撑出一丝微笑:“我早已不是梦神,已然堕天为魔。胜者唤我一声梦泽就好。”
修竹笑了笑,却并未叫出梦泽的名字:“其实,不过是个称谓罢了。在小僧心中,梦神始终是梦神。为神为魔,并无不同。”
梦泽不再与他纠缠,只道:“我奉魔君之命,前来探望神尊与花神。他们二人是否在屋内?”
修竹点点头:“是。只是花神尚未化出仙身,万能神一直悉心照料。”
“那我便进去瞧一瞧。”梦泽说着,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看修竹,径直走入房内。
长生一直暗中打量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待到梦泽进入房内,他便凑到修竹身边,小声问道:“喂,小沙弥,看来我之前的确猜错了。怕是这个冰山美人儿,才是你皈依佛界的缘由吧!”
修竹不答话,只是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看来被我猜中了!”长生咋舌,“听你们刚刚的对话,这个冰美人从前是天界的神仙,后来堕天成了魔,身世还真是一波三折。我看她仙元纯,法力深厚,应该生来便是神族。按理来说,正统的神族,甚少有堕天为魔的。你们二人,一个看破红尘、青丝断尽,一个堕天黑化、坠入魔道,看来,这是一段孽缘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复又相见(2)
修竹听着长生喋喋不休的猜想着他和梦泽的事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僧与梦神确实是旧相识,灯灵猜的也有许多地方属实。不过,这不是孽缘,是命中注定。小僧注定要投入我佛门下,梦神也注定会离开天界。我们彼此,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嘁,年轻轻的就这么嗦,敢爱敢恨这么难吗?”长生白了修竹一眼,抱怨。
修竹脸上笑意淡淡,虽是笑着,却让人莫名觉得有些伤感。那些深情,即使表面上不动声色,却也藏不住。
长生戳了戳修竹,又朝着屋内努了努嘴,道:“你别装了,我看得出来你们二人之间仍然有情。那美人儿虽然看上去冰冷了些,但是面容很美啊,错过了多可惜。这情啊爱啊,是最最能拿捏人的。你现在虽然遁入空门,但心窝窝里,仍是放不下啊。”
修竹听完,有片刻失神。刚刚梦泽进入院子,她的身影毫无防备地撞入自己的眼帘,修竹的心都漏跳了半拍。修竹依然清晰地记着,在他入梵境之前,梦泽带着天命红线喜滋滋地来找他,却被他断然拒绝。那时候他说,大家日后岁月漫长,仍有相见的机会。梦泽双目血红,冷笑着说道,到那时就该唤一句修竹圣者了。自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梦泽。修竹心里清楚,梦泽是刻意躲着他的。五百年过去,修竹终于明白,如果有一人不愿意见你,就算拥有了无止尽的生命,仍然无法相遇。
看到修竹盯着窗子出神,长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沙弥,你傻了?”
修竹这才回过神,摇摇头,问长生:“灯灵活过的时日有多久了?”
“唔,这个……”长生不知道修竹为何这么为他,但还是认真地思考了许久,回答,“这个真是记不清楚了。单算我被如来那厮封印起来的年岁,就该有十五万载了吧……”
“那的确是很久很久了。”修竹说道,“您刚刚说,情爱最为拿捏人。那么敢问灯灵,可知情爱是为何物?”
长生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这么跟你说吧,世间情爱啊,就是一种毒药。你一旦中了这毒,再想要从中脱离,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个,同你的修为啊、种族啊、地位啊,统统没有关系。在情爱面前,众生才是真正的平等。”说着,他指了指房内,“就比如小娘子,她的能力和地位在天地间屈指可数,不也是逃脱不了情爱二字?为了花神,小娘子什么都肯做,就是受这‘毒药’驱使。”
修竹听了长生的言论,点点头:“灯灵说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那是自然,世间比我通透的能有几人?”长生面带得色,不自禁地仰起头,“你看,自你进入西天梵境,脱离红尘,也有个几百年了。这几百年间,你日日诵经礼佛,不问红尘之事,但当真就做到万念皆空了吗?”
修竹回答:“小僧天资愚钝,道法不,尚未完全领悟佛法奥义,所以才会乱了心性。”
长生使劲摇头:“不不不,若说你天资愚钝,那佛界里大部分人都是傻子了!小沙弥,你的悟性很高,如来老儿也喜欢你。要知道,他可轻易喜欢什么人,特别是你这种微不足道的小沙弥。就算有一日参透了所有佛法大智慧,滚滚红尘不能浸润你分毫。可是,那冰山美人仍会占据你心中最柔软的位置。那个地方,你永远不敢触碰,又不忍剜掉。”
修竹默不作声。长生说的不错,他永远不会忘记梦泽,也不会丢弃为她触动的那丝情愫。万千生灵,唯有梦泽能懂他的孤寂,也唯有他能一眼看穿梦泽的孤寂。他们是能抵达彼此灵魂深处的人,那份深情看似已经烟消云散,骗得过诸天神佛,却骗不过自己的心。
梦泽在房内,看着知浅挺着肚子,不断地用内力推动圣灵石,为梓芜聚集修为和仙元。她微微出神,几次想要透过窗子去看外面的修竹,又生生忍住。
半个时辰之后,知浅吐纳修整,停止了运功。她面上露出疲累之色,心情却是愉悦的。
梦泽皱了皱眉,道:“神尊有孕在身,还是少些动用神力,得动了胎气。”
知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道:“哪里就那么娇贵了,这样的程度我还吃得消。现在趁着梓芜的状态一日好过一日,我趁热打铁,兴许他能早些恢复。”
梦泽知道劝不动她,只能再叮嘱一句:“还是当心些好。若是花神知道了,定要心疼的。”
知浅笑了:“我还真是有点想念被梓芜教训的时候呢。从前我总嫌他为人过于冷漠,对我又格外地苛刻,如今又无比怀念,是得有多纠结矛盾啊?”
“是啊,很矛盾……”知浅的话,似是引起了共鸣,梦泽点了点头,眼睛不时瞥向窗外。她低声喃喃,“其实心里是想见的,偏偏要装作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