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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步往里走,没走两步,贺知秋从门外跑了进来,抓住贺彦的胳膊就往回拉,“现在媒体都过来了,你不能再留在现场,赶紧去车上。”
贺彦推开贺知秋,“等一会儿。”
贺知秋连忙给身边的保安使眼色拦人,匆匆道:“你要干什么?还嫌里面不够乱?”
影院门口有警察来守,老刘也跑进影厅,看见叶从洲跪在地上哭,连忙去拉他起来,大声道:“你爸呢?怎么样?”
叶从洲被老刘猛的晃了几下才回过神,立马往外跑去追救护车。
叶从洲一瞬间就不见了,贺彦左右看了看,遗憾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只得转身跟着保安出门。
叶建军在去医院的途中就确认死亡,叶从洲赶到医院后,签了一张死亡确认单。
叶从洲站在病房外,最近总出现的眩晕又发作了,他抵着墙壁坐下,闭眼让自己缓缓吐气。
护士从病房出来,将叶从洲扶到旁边的休息椅上,安慰道:“节哀顺变。现在天气热,家属要尽快准备后事。”
叶从洲想起当年自己从外地赶回来,一度怀疑父亲是被别人推倒的,可公安局调取了影厅的监控,监控中显示,当时现场太乱,灯光也不够明亮,叶建军急着指挥保安控制凶手,自己却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就踩空了。叶建军年轻时脑袋受过伤,这一摔,当场就不行了。
叶建军的死,从法律上讲确实只是意外,除了制造袭击的那个人,再没有人需要承担什么责任。
叶从洲走进手术室,叶建军已经被盖上白布。他走过去掀开,叶建军脸上的血迹差不多被擦干净,闭着眼,神态很平静。叶从洲伸出手去触碰叶建军的脸,粗糙的触感无比真实。
九年了,他终于再一次见到父亲。
父亲单位的同事也都赶了过来,一众人先看完遗容,可惜了好一阵后又都围着叶从洲说话。有的教他怎么办后事,有的教他等会儿该怎么和公安局打交道,吵吵嚷嚷。
叶从洲直愣愣的站着,别人拍着他肩膀说话,他就“嗯”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好在父亲的同事很热心,轮班守在叶从洲身边,带着他处理所有事情。
叶建军去世的第三天,叶从洲在殡仪馆办了葬礼。
叶从洲母亲早逝,十四岁那年和父亲搬来宁阳,家里已经没有走动的亲属,所以参加葬礼的人,只有叶建军单位的同事和领导。
叶从洲跪在遗像边,每来一个人,就低着头向对方鞠躬,然后仍旧垂着眼眸,不怎么看人。
三天的时间过去,他像个没魂的木偶一样,跟在几个叔叔后面办各种事,人也越来越恍惚,这梦怎么就醒不过来了呢?
好像这日子要一天天过下去似的。
又有一个人走到叶从洲面前,却没像其他人一样说“节哀”两个字,而是站在他面前不动。
叶从洲看着那双皮鞋,也一动不动。
“从洲。”
这声音叶从洲再熟悉不过,他抬起头,贺彦个子很高,从上到下俯视着他。
叶从洲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不带犹疑地就拿起遗像旁的烛台往贺彦脑袋上磕。贺彦抓住叶从洲的手臂,认真道:“对不起。”
叶从洲冷眼瞪他:“这话你亲自去跟我爸说。”
说完脚上发力,趁着贺彦盯着自己的功夫,狠狠踩住他的脚面。叶从洲知道自己病了这两三个月,身体太差,根本不是贺彦的对手,只能靠投机取巧。
贺彦稍一迟疑,叶从洲逮住机会就将烛台上的蜡烛磕掉,然后用那一指长的尖头往贺彦脖子上插。贺彦见叶从洲这是真想要自己的命,迅速后退,然后三两下制住了他。低喝道:“你疯了?冷静点!”
叶从洲不管不顾,逮住机会就打。即便贺彦一身功夫,也没法完全控制一个疯子。叶从洲情绪太激动,力气也增大了许多,贺彦忍无可忍,不再留情,而是使出几招擒拿,将叶从洲死死压住。
叶从洲身体半弯,不断地喘着粗气,赤红的眸子抬起来,正对上父亲的遗像。
叶从洲悲从中来,他清醒的时候被骗了大半辈子,就连在梦里,他都不能为父亲报仇。
贺彦见叶从洲不再反抗,微微松手,想将人扶起来。他开口道:“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谈。”
叶从洲没有回音。
贺彦将他身体掰过来,只见他嘴唇惨白,双目紧闭,显然是晕了过去。
第二章
叶从洲从未经历过这样奇怪的事。他意识到自己一个接一个的做梦,偶尔能隐约听到身边有人说话的声音,但无论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
在梦里,他将过去的三十多年重新过了几遍。他不断地梦到少年时期和父亲一起生活的时光,父亲葬礼上第一次见到贺彦的情景,他出道做歌手……
很多快乐的日子,梦到的时候还带着暖人的温度,一遍遍提醒他,他也曾幸福过。
但更多的时候,他会梦到与贺彦的渐行渐远,梦到不断失去、不断痛苦,直到他再也坚持不下去决定了断,然后就是从高架桥落到水里的巨响。
他死了吗?
叶从洲自己也不知道,他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前半生所有的片段,但又无法抽身。不都说人死如灯灭,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吗?为什么他一直没法离开?
叶从洲每从一个梦中醒来就要失望一次,因为即便他醒了,也仅仅是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可自己的身体依旧无法动弹,眼睛依旧睁不开,耳边听到脚步声却做不出反应。次数一多,他就怀疑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清醒,什么时候是在做梦。
从前他看《盗梦空间》,惊叹于导演的巧构思,却对主人公的心理没什么感觉。如今他倒是能明白男主的崩溃原因了。
这样的神折磨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叶从洲以为人死了就是要过这种日子的时候,他睁开了眼。
因为太久没见光,乍一睁眼,就被雪白的墙壁刺的眼睛疼。
之所以确定自己是醒了而不是在做梦,是因为眼前的场景他没见过,不同于之前总是梦到过往的情景。
叶从洲环顾四周,单人病房,新鲜的花和水果,还有墙上显示着日期的电子钟。
二零一二年七月六日。
叶从洲又崩溃了,他还是没有醒!
叶从洲在病床上躺了很久,浑身没有力气,正劲地想要坐起来,病房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叶从洲抬头,“小唐?”
小唐看到叶从洲醒过来,激动地跑到床边,压根没听见叶从洲叫他的名字。
“你终于醒了!你先别动,我去叫医生。”
很快就有几个医生进了病房,围着叶从洲问问题,然后又不停地给他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