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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一下子冷下来的目光与先前大不相同,让塔娜想起他那位雄霸草原的祖父。这不该啊……不该啊,巴音告诉他这个皇帝是出了名的懦弱不堪,迪雅从侍女口中得到的消息也应证了巴音的话,之前这个帝王也是笑眯眯的模样所以她才放开了胆子想要激怒他。
但这个皇帝如今的眼神让她毛骨悚然,让她产生了一种她是一只被狼群盯住了的小绵羊的错觉,不禁咽了口唾沫。
他站起身,失去了笑容的脸背对着烛光显得阴沉:“其一,对朕的称呼应该是皇上或是陛下;其二,自称该改为臣妾;其三,既嫁入大雍皇室你就再也不是匈奴人了!最后,什么是一个嫔妃该说和不该说的朕希望你都懂。”
他的手轻抚上她的脸:“懂尊卑,知进退。这是在后宫活下去的道理。礼仪朕可以教你,但脑子,还是自己带上得好。”
塔娜笼罩于他的阴影中,心因紧张跳得极快:“我……臣妾……知道了。”她知道他所言既是在警告她,也是在提点她,可这非亲非故,为什么呢?
见他在宽衣,塔娜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睡吧。”谢宣吹熄了蜡烛。
听得里面的动静,侍女和侍从们都红着脸离得远了些。
窗外夜色正浓。
第4章懦弱帝王要崛起(四)
第二日。
“陛下,寅时了。”硬着头皮,一名内侍敲了敲窗棂。
“朕知道了。”谢宣因为先前的作息习惯早已清醒了过来,倒是床里头那个,大概是因为昨夜折腾得晚了,一手攥着锦被还在呼呼大睡。
谢宣唇角一勾,她这番放松了戒备的憨厚模样倒是比先前瞪着眼睛时顺眼多了。
“起来了。倒是比朕还能睡。”他一边穿好了贴身衣物,一边轻轻唤她。
一双浅绿的眸子慢慢地睁开,牢牢盯住了谢宣。
两人对视了片刻,随着谢宣眼眸的加深,感受到帝王不满的塔娜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半坐着低下了头:“陛下,臣妾失礼了。”经过昨晚,她也知道了这个大雍的皇帝并不是如同传闻所言那般无能,她孤身在宫中,除了从匈奴带来的迪雅留下了作为侍女,其余护卫奴婢统统都被赶了回去。在这样的境况下,塔娜明智地放弃了激怒而选择了顺从。至少,那个帝王的意思好像是只要她听话,愿意护她周全。
谢宣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把宫女唤了进来,在她们的服侍下穿戴好衣物,这小家伙就是得好好教。
一旁的塔娜没想到妃嫔的日常衣物也是如此繁琐,脸又皱巴了起来。倒是迪雅经过大雍皇宫内的嬷嬷的教导知道了许多,见到她身上的点点痕迹,一边服侍一边笑成了一朵花。
今日是大婚后的第一日,谢宣了今日的早朝,带着塔娜直接赶往太后所在的坤德殿请安。
交代清楚请安的礼仪后,谢宣在坤德殿门口补充道:“没人问你你就别说话,也别有多余的动作。”
顿了顿,塔娜又听到一句带着些关心和暖意的话拂过她的耳畔。她嘴上轻轻抱怨了一句嗦,而心底原本因肃穆氛围带来的压抑感已然不翼而飞,脑子里回想着他的话“朕会护你,不必忧心。”
“这位便是妍妃了吧。”浅绿眼瞳,五官立体而艳丽,果然与中原人士大不相同,刘氏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听得塔娜的应诺与请安声,也只是冷淡地回了句,“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塔娜看着这个如今执掌大权的女人,好奇更胜于畏惧,但想起谢宣要守礼的叮嘱,还是把头低了下去。
盯着谢宣,刘氏毫不在意当着这个刚被封为妍妃的外族蛮夷开口道:“皇上,本宫前些年念你身体孱弱,年岁尚早,也就没为你操办什么。如今你已经纳了一位妃嫔,又登上帝位,龙飞御极,是时候广招秀女、扩充后宫了。”
谢宣愣了愣,便作揖:“此事全由母后做主。”
刘氏欣慰地点头,这儿子果然知道他的定位了,就是要这般乖顺些。她的侄女与谢宣年岁相当,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要侄女夺得后位,刘家的地位就能愈发稳固,转了转手中的佛珠,谢宣如此听话,她也愿意给些甜头。
“太后娘娘,那些个跟着陛下的阉人和侍女面相有些生啊。”太后身边的女官见皇帝走了,忍不住提醒道。那可不是她安排的人,这陛下是想……
冷哼一声,刘氏把佛珠放下,露出一缕自信的微笑:“你以为本宫会没注意到么,皇帝也是需要些安全感的,本宫给他又何妨?总比把他逼到那帮谢氏宗族那边好。更何况,这里的宫门守卫都是掌握在本宫手中,单凭这几个内侍能翻起多大浪。”
女官躬身,为刘氏新砌了一杯茶,面露惭愧:“太后娘娘智珠在握,是奴婢多事了。”
从坤德殿中走出,塔娜被风一吹觉得有些冷,这时一件玄色的披风落在了她身上。塔娜一抬头见到了那个皇帝略带关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推开了他的手:“臣妾不敢劳陛下动手。”
谢宣眉头一皱:“你们几个,把妍妃送回去。”
“诺。”
“其余人,随朕便装去屠府。”一转身,谢宣走了与塔娜完全相反的方向。
“娘娘,这怎么了啊……今早不还好好的嘛,怎么现在就……”迪雅使劲跟上自家愈走愈快的娘娘,之前坤德殿她没资格进去,因而并不清楚殿内发生了什么。
塔娜停下了脚步:“没什么,就是觉得恶心。”她一直在想这皇帝对自己甚为体贴的原因,刚刚灵光乍现总算明白了。她想起身上还裹着沾染着他气味的披风,嫌恶地丢下离开。迪雅不明所以,赶紧捡起皇帝的披风追着自家娘娘离去。
另一头,谢宣暗中由一辆马车载出了皇城。自从谢留驾崩后,屠文青就得了心病,认为是他不在谢留身边护卫导致了谢留的死亡。这病来如山倒,他和刘氏派出了几波御医也是无用,特批了他在家中休养。现如今他趁着大婚的空档,倒是可以去看上一看。这个屠文青,他必须争取到!尤其是趁着他对谢留的存在着巨大愧疚之时。
谢宣的眼梢带上了温暖如熙的笑意,看得身边伺候的内侍都觉得这有些阴暗的车厢内亮堂了些。
出示了腰牌后,一行人毫无阻碍地进入了屠府。
听闻圣上来访,一个妇人和一个年轻人带着家仆急急忙忙地前来接驾,一揖到底:“臣妾(草民)见过陛下。”
“今日朕是微服前来,不必如此多礼。”谢宣笑了笑,然后跨进大门,转头问身边的年轻人,“姨丈身体可好些了?”
“没……这御医说了,俺爹就是心中郁结,俺也不懂,反正就是很难治。”这屠怀泊长得就是一个小版的屠文青,虎头虎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