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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中,已然过去一柱香的时辰,却仍未有人来奉茶。笙歌心中气愤,却也不敢言表于形。这里到底是皇宫内苑,门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又不知有多少对耳朵听着。
“郡主。”笙歌见四下无人,上前轻声道:“不如去边上坐一会儿?”见沉以北站在殿中这么久,笙歌心中颇为担忧。
“这是在宫中。”沉以北神情严肃。今日她在此等了这么久,不外乎又是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北儿这半年里头,规矩学的到是不错。”沉以北话音方落,便听得殿外太后声音传来,汀兰扶着她,随行侍女十几人,一同浩浩荡荡入内。
“北儿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见太后行来,沉以北跪拜行礼。
太后坐到上座,道:“起来吧。”
“谢太后。”她起身,见着殿内众人,上前几步,道:“太后娘娘容禀,北儿有件要事,只能私下与太后相说。”
太后坐于堂上,见她神态严肃,朝着汀兰使了眼色,汀兰便招了招手,与殿内众人一道退了出去。
下人尽数离去,沉以北抬起头,道:“北儿今日送母亲回琼川,归家之时,听到两个百姓打扮的人在说贤妃娘娘之事。”沉以北顿了顿,见得太后眉头微蹙,又道:“我便让手下人暗中跟随,最后,那二人由东侧门入宫。”
太后面色忽而凝重,戴着金护甲的手,亦握成了拳。
“舅母,北儿还是当初的北儿。”她此次入宫,必得先向太后交上一份投名状。“北儿已是武家妇,此生便是要老死在武家,绝不会入宫。况且,北儿的性子,并不适宜在宫中生存。入得兄长后宫,便得与他的妻妾和睦相处,北儿野惯了,做不了贤惠之人。况且,兄长也未必中意北儿。”
太后其实也知道,沉以北的心并不在宫里,只是自己儿子对她有意,若是下番功夫,也未尝不可能。
见太后沉默不语,沉以北又道:“再者,北儿已为人妇,即便兄长有意,他此时贵为一国之主,他也会在意史官手中那只笔。”抢娶大臣之妻,必定会遭后世口诛笔伐,沉桓懂得轻重。
太后缓了神色,凭心而论,只要沉以北不影响到沉桓,她也不希望日后都这般剑拔弩张。
“那你知道是何人所为了?”
听得太后的语气有所缓解,沉以北这才上前,行至太后耳畔轻语几分。
“此计可行?”太后语气依旧带了几分疑惑。
沉以北点了点头,道:“若要成事,我还得先同贤妃娘娘相谈一番。无论事实结果如何,此事都不能与外人道,不然有损国体。贤妃娘娘一向知书达礼,待北儿与贤妃娘娘商谈过后,再回复太后。”沉以北起身后退几步,道:“太后,此事我不会告诉旁人,也希望太后不要告知旁,此事唯有我与你还有贤妃娘娘知晓,方可成事。”
太后点头,确实,若要引蛇出洞,此乃必须。
“她此时应当在自己宫中,让汀兰带你过去吧。”
“是,北儿告退。”
得了太后的应允,沉以北走向尹子鸢宫苑,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满院皆被夕阳笼上了一层金色薄纱。她迈步入内,尹子鸢坐在院中,她的身上盖了一块毛绒毯子,夕阳下,照得她的神情几分寂寥。
“北儿拜见贤妃娘娘。”沉以北上前行礼,尹子鸢见得是她,面色微沉,随即一抹笑意挂上,道:“妹妹来了,快些起来吧。”她这般说着,身旁的丫头见她想要起身,连忙起身相扶。
“北儿今日来,是有一件东西要交给贤妃娘娘。”沉以北上前,挽上尹子鸢的手,笑道:“贤妃娘娘如今身子重,咱们要不进屋吧。”
尹子鸢点头,一行人入内。沉以北与她相伴而坐,她略微扫了一下,道:“笙歌最近新学了几道点心,对贤妃娘娘的身子有益,我瞧着娘娘这肚子越来越大,人却削瘦了,想必定是胃口不佳。”
尹子鸢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笑得有些尴尬:“有劳妹妹挂心了,只是天气转冷,身子不太舒服,故而胃口差了些。”
“娘娘如今身怀皇嗣,这可是陛下的嫡长子,怎能大意呢。”她这般说着,转头看下笙歌,道:“你同娘娘宫中之人一道去小厨房弄些吃的吧。”
“是。”笙歌领命。
尹子鸢的宫人有些为难,却又不敢直言。
“你们都下去帮衬吧,我与郡主讲些私房话。”听得沉以北方才那一席话,尹子鸢自也是知晓个中深意的。
一室下人尽数退去,屋内就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郡主有何事,不妨直言。”没有下人在旁,尹子鸢也不必再作戏了。
沉以北细细打量了下面前这个人,许是怀有身孕,她的面容不似最初相见那般光鲜,反而带了几分枯黄。
“我见过空法。”她一语直入重心,此话一出,惊得尹子鸢手中的茶盏都溅出些许茶水出来。“那是一个夏日,他站在寺中一颗菩提树下,阳光透过树枝照射下来,我以为,我见到了菩萨。”她笑了笑,眼神微微流转。“我想,若我与你易地而处,我也会跟你一样。”
“你今日到底想说些什么。”尹子鸢的语气几近咬牙切齿,若说在从前,她对沉以北怀有敌意,那如今便是害怕了。
“嫂嫂不必如此。”沉以北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串佛珠,放到了桌面上。“我知道,外界皆传,你与空法之事,是我所为。但我要告诉嫂嫂的是,我无心后宫。空法如今很安全,我的一位叔叔尚有些本事,护他周全当是无碍。”
尹子鸢伸手佛上那串佛珠,那是一串十分普通的沉香佛珠,纹理清晰。她执起拂珠,上头还留有淡淡的檀香味道。
见尹子鸢渐缓神色,沉以北复道:“嫂子,我是武家的媳妇,我不可能入主后宫。且不说旁的,即便我有意,兄长也有心,难道他不必担忧史官?他是皇帝,一言一行皆要载入史册,所以他根本不可能与我有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明明是显而易见的事,局中人却总是看不清。
“嫂嫂可想知道,此事是何人所为?”
尹子鸢蹙眉,道:“你知道?”
她摇了摇头,又道:“我还不敢肯定,想请嫂子帮我一起演场戏。”她倾身上前,附耳轻语。
“好。”
尹子鸢点头应允,门外传来敲门声,笙歌与几个宫人端着些许菜一同入内。“不是做点心吗?怎么端来这么多饭菜。”
“郡主与贤妃娘娘相谈了这么久,如今也到该用晚膳的时辰了,便准备了这些。”
“妹妹与我谈了这么久,今日就在此与我一道用膳吧。”尹子鸢将那串佛珠缠到腕间,起身与沉以北一道行至餐台。
“如此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