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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从江东做了家具运到京城来。
然而事实再次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这支队伍扛着家具,浩浩荡荡地穿越了大半个京城,最后进入了苏家。
长长的队伍堵在巷口,引来围观的人更多了。
苏燮正和武宗明一同回家,脸上还带着惆怅,武宗明在一旁安慰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巷子里堵满了人,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苏燮满心想着嫁妆的事情,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被武宗明拉住,才发现巷子里人挤人,竟连回家的路都被堵住了。
武宗明仗着身材高大,在前边开路,苏燮则跟着他一路走到了家门口,却见那些抬着家具的人正是堵在他家门前。
苏燮一头雾水,正在这时,闹哄哄的人群中总算走出一个管事的人。
这人看着十分儒雅,一点不像是管事,反倒像是个饱读诗书的士子,他拱了拱手,面带笑容:“请问,阁下可是苏慎之苏老爷?”
苏燮更加纳闷了:“正是在下。”
管事的脸上笑容更深了,从他口中,苏燮才知道,这些家具竟然是苏清漪的读者送的。
苏清漪震惊地张大了嘴,旁边围观的人群也传来阵阵抽气声。
从《莲心》、《错生》开始,苏清漪的读者中女子的比例就提高了不少,更别提大部分都是世家或者书香传家的家族中的姑娘。而苏清漪的身份曝光后,她们并未脱粉,反倒是越发敬佩她了。
苏清漪要嫁给萧泽的消息,她们也很快就知道了。
一些消息灵通的,更是知道当初苏家村发生的事情,也明白苏清漪的嫁妆上所面对的难题。
换了别人也只能为自己的偶像担忧了。
但这群世家小姐们不仅有想法,还不缺行动力。她们身份尊贵,想要凑出这些东西并不难,又特意请了江东最好的木匠,按照一个女子嫁妆的最高标格,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制作出来,又租了船,从江东一路走水路,赶在入冬前到了京城。
这才有了之前那浩浩荡荡的一幕。
那管事之人说道:“苏先生放心,不止是这些嫁妆,我们这些人中也有不少是自愿来的,我们就在京城等着,待到婚礼那天,就算是代表江东父老为苏小姐送嫁,保管让苏小姐嫁得风风光光的。”
区区一个寒门进士之女,竟然让整个江东的世家小姐为她准备嫁妆,又让这么多江东父老不远千里为她送嫁。
恐怕是堂堂公主之身都不曾有这样的待遇,这是怎样的荣光!
想要嘲笑苏家的人只能自打嘴巴,怏怏地退下了。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苏家父女面对这满室的制家具。
苏燮的心情简直复杂难喻,只觉得人生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几个时辰前,他还在烦恼要怎么凑齐嫁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纠结地吃不好睡不好的难事,居然在这么短短几个时辰就全办好了,这原本应该是父母做的事情,竟被一些和女儿一般大的女孩子给办好了。
随着这些家具来的,还有这些姑娘写给苏清漪的信,苏清漪看完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不过是写了一个故事,构建了一个自己眼中的世界,她只是想要打破这个世界畸形的规则,却不想她的所作所为真的能够改变别人的人生,她的文字就像利刃劈开了覆盖在这个时代女子头上的厚重乌云,让阳光落了进来。
她所经历的种种坎坷、煎熬和痛苦,不过是为了这一刻而种下的因。
这些女孩子感激她,她又何尝不感激她们?她本以为自己不过是孤独的旅行者,却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已经紧跟了这么多同行者。
第97章
颜亭书与《一梦浮生》在江东掀起热潮,从而也带动了长信书坊的名声。
而与长信书坊的待遇相反,当初声名鹊起,几乎要与长信书坊比肩的文昱书坊却每况愈下。
当初他们亲手放弃了颜亭书,虽说在那种情况之下也无可厚非,但终究伤了名声,像是白宝嵘和彤娘就纷纷和文昱书坊解约。再加上之后叶奉书辞去奉书一职,而文昱书坊原本的东家谢谨则是一举成为谢家商道总领,也没有心思放在一个小小的书坊之上。
文昱书坊在多重打击之下,一蹶不振。
不过并没有人在乎,甚至谢谨在听闻之后,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他自己现在都是焦头烂额,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谢谨怎么都没想到人生的际遇竟然这般大起大落,他才刚刚成为商道总领不到两个月,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顷刻间跌落谷底。
这一切都来得太急太快了,谢谨本以为自己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了,可此刻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他所见的不过谢家真正实力的十分之一。
谢怀卿与闻砚交易的第二天,那些凶神恶煞的侍卫便暂时离开了谢家。
有此作为谢怀卿的筹码,他几乎是在一夕之间就给谢家清洗换血,行动迅速,井井有条,谢谨毫无招架之力。到了此刻,他才明白,真正的强者根本不需要标榜自己有多强,因为他们一出手就是杀招。
谢谨就像是被拔了爪牙的老虎,原本支持他的谢家长老们纷纷倒戈,他成为了被丢出来的牺牲品。
这有什么奇怪呢?
谢谨冷笑一声,又喝了一口酒。
杨如珊扶着婢女的手走了进来,担忧地看着他:“相公,不要再喝了。”
谢谨却理都没有理她,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若说从前他还愿意在杨如珊面前演一演,可如今他跌入谷底,这点演的心思也没有了。
杨如珊却没想那么多,见他还在喝,便干脆夺过他手中的酒杯:“相公,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腕就一把被谢谨攥住,谢谨冷声道:“押错了宝,杨老爷只怕很懊恼吧,你也是,嫁了个这样的窝囊废,很后悔吧?”
杨如珊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相公,你这是什么话,妾身……”
谢谨却已经甩开了她的手,他知道他的失败和杨如珊没有关系,但心中的那一股邪火让他无处发泄,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杨如珊顾不得自己被抓痛的手腕,就要追出去,可当她跑出房门,谢谨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谢谨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怨恨长老们的无情,怨恨谢怀卿的冷酷,现在却已经渐渐地想明白自己失败的原因,他错就错在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以为自己爬上了商道总领的位置就能与谢怀卿平起平坐,却不知,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进入过大佬们的游戏圈子,他一直就只是个局外人而已。
当一枚棋子不可悲,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