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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章言却仿佛在告诉众人,谁才是谢家真正的主人。
谢怀卿虽然脸色苍白,病体虚弱,面对父亲但却毫不示弱:“这于我们谢家是奇耻大辱,若是不闻不问,以后岂不是人人都可欺我谢家了?”
谢章言面不改色:“我们谢家不是这样一点小事就能被人轻易折辱的,比起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保全家族更为重要。”
谢怀卿想反驳,但却引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谢章言亲自从桌上拿了一盏温茶,扶着他的背让他喝下,谢怀卿这才好一些,只是全身无力地靠在床头。
谢章言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儿子,他是千般满意,唯有这身子,实在是太差了。
谢章言拍了拍谢怀卿的肩膀,这才缓缓道:“丽妃前不久诞下龙子,如今已经晋升为贵妃,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可我们谢家却刚刚经过一场大变,如今元气大伤,实在是不宜在这种时候结仇了,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谢怀卿当然知道这些情报,可他仍旧不甘心,试图说服父亲:“难道就这么算了?谢谨刚刚被赶下商道总领的位子,转身就被人这般欺辱,若我们不出头,岂不让其他谢家子弟觉得齿冷?”
“齿冷?”谢章言却轻轻地笑起来,目中闪过一丝冷然,“他被赶下商道总领的位置是他实力不够,他被程川所害,是因为之前结了仇,与谢家有何关系?”
谢怀卿皱着眉头,简直想不明白这些话是从父亲的口中说出来的。
谢章言将目光转向他,淡淡道:“说到底,其实你又何尝在意谢谨,你在意的,只不过在这样一个时刻,程川区区一个婢生子,打了谢家的脸,打了刚刚掌握整个谢家,你谢十二少的脸。”
谢怀卿没有说话,目光沉沉地看着地面,谢章言也意识到自己这番话似乎有些过于尖锐了,又放缓了神情:“我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以后若当了谢家家主,凡事要考虑地要更周全一些,不要意气用事。”
“我并不是意气用事,我只是不想以后的谢家都生活地战战兢兢,连一个宠妃的奶兄弟都要避着走。”
谢章言听见他这么说,也有点生气:“若是别的奴才,也就任由你打杀了,可丽妃最是信任她那个奶娘,否则程川这种蠢笨如猪的家伙,在江东地界上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还容得他这般放肆?”
却不知他这番话并没有说动谢怀卿,只是让谢怀卿越发地叹息。
他本以为谢家最大的问题就是末大必折尾大不掉,谁知这几百年安稳的生活下来,谢家已经从根子上就失了血气,从前谢家高高在上,维持着江东第一世家的名头时,尚且还不明显,可如今从高处跌落,才让他真正看清谢家的问题。
谢章言并不知他心里已经想的这么远了,只是自己说了半天,谢怀卿都没有一点反应,他也没了耐心:“之前天大的事情我也放手让你去做了,是因为相信你有分寸,但在这件事上,你的确有些欠考虑了。更何况,身为谢家子弟,本就要有为家族牺牲的觉悟……”
“若是今日出事的是我那几个庶弟,又或者,是我呢?”
谢章言愣了一下,随即驳斥:“胡说什么?!程川又不是失心疯了,他敢这么做还能活着离开江东吗?”
谢章言说到一半,才看到谢怀卿了然的目光,心中更是烦躁:“谢谨不过一个旁支庶子,与你们怎么能比?”
他摆了摆手:“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你若还认我这个爹,认我是谢家家主,就不要违逆我的意思再插手,我会处理好的。”
谢章言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谢怀卿靠在靠枕上,面上却露出苦笑。
谢家之所以能在江东屹立这么多年不倒,靠的是家中祖训休戚与共,一视同仁,以能者居之。可如今频频被拿出来说的却只有最后那句,而前者呢,只怕早已被人忘记了。
谢怀卿和父亲所说的根本就不止是谢谨的问题,他在意的也不仅仅是面子问题。
谢家子弟一直都以谢家为荣,纵然内部斗得再凶,但对外从来都是十分团结的,谢家子弟也并不惧为谢家牺牲。但谢谨的这件事就像是在谢家牢固的外壳上敲开的一道口子,长此以往,真正冷掉了心,还有谢家子弟肯为谢家拼命牺牲吗?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然而谢怀卿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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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碗药被打翻在地。
谢谨闭着眼躺在靠在床上,嘴中吐出一个字:“滚!”
杨如珊看着地上的碎碗和药汁,顿了顿才道:“我再去倒一碗药来。”
谢谨却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睛,冷嘲热讽:“做的这般贤惠给谁看呢?我这么一个废人可配不上堂堂杨家大小姐,你还不如早为自己打算,虽说嫁过一次,但没有孩子又年轻貌美,想来二嫁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你住口!”杨如珊气得浑身发抖,不可置信地看着谢谨,“我是你的妻子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
谢谨却丝毫没有敛,冷笑道:“我说错了吗?前日你兄长过来不正是劝你同我和离的吗,既如此,还装什么呢,想要休书同我说一声便是,难道我还会强留着你不放吗?”
杨如珊的脸色惨白,低着头道:“我去拿药过来。”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谢谨用力地锤了一下床板,脸上流露出痛苦和屈辱。
他吃力地掀开被子,那处的伤疼得他脸色发白扭曲,但他还是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挪到房间中央,颤抖着写下了休书。
随后,他将腰带垂在房梁上,自己则慢慢爬上椅子,将脖颈伸入绳套。
他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中只觉得讽刺,他没想到,他放弃了所有,艰难地爬到了高处,最后却要如此狼狈地结束人生。
他谢谨的这一生,可真是个笑话。
谢谨闭上了眼睛,踢开了椅子。
一道利光闪过,腰带被齐齐割断,谢谨摔了下来,捂着脖子咳嗽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陌生人走进了他的房间。
“谢公子,如此便放弃生命,也太不值得了吧?”
谢谨如今已经渐渐缓了过来,也恢复了冷静,他看着眼前这人,冷声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
“帮我?”谢谨嗤笑一声,扶着椅子吃力地站起来,哪怕摇摇欲坠,双目中的目光却毫不躲闪地看向对方,“可我一个废人,阁下又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废人?我可不这样认为。依靠自己的能力爬到了谢家商道总领的位置,这样的人怎么能够称之为废人?”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