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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因为我当时下手……太重了。”
邓昌华问:“下手太重的原因是什么?因为你当时太生气了吗?这件事情惹怒了你?”
“是的,我非常生气。”说话的时候,周荻握紧了拳,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关泽,关泽微微低头,隐藏了自己的表情,周荻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他对一个我非常重要的人动粗,于是我无法克制自己。”
“非常重要的人?”
“对非常重要,说是最重要的人也不为过。”
“是这样啊,难怪你会那么愤怒。”邓昌华有意识地将自己的共情传达给周荻,又说,“不过你还是觉得自己下手过重,是吗?”
周荻回答:“当时没有察觉,后来觉得,当时我可能是气到了完全失去理智。我知道做错了,不过,我并不后悔。”
“对,你可能是情绪失控了,但这情有可原。”邓昌华主动引导向了下一个问题,“你从前有过这样的状况吗?”
“如果说情绪失控到这个地步的话……没有,这是第一次。如果说和人打架,倒是有,十四五岁的时候最频繁,现在好了很多。”
说到了周荻的小时候,关泽不由地绷紧了脊背。他也看过一些浅显的心理学书籍,知道这是周荻在邓医生的引导下放松的表现,可能接下来要说的,就会揭示周荻的心理状态了。
邓昌华接着问:“那一般你和人起冲突,都是因为些什么事情?”
周荻挠挠头,苦恼地说:“想不起来,经常一言不合就闹起来了,都是些小事,记不清,有时候是别人惹了我,有时候是我自己太敏感,我记不住这些,倒是家里的事情记得比较清楚。”
“那么说说你家里的,你和家里人也起冲突吗?都是因为什么?”
周荻嘴角勾了勾,自嘲地笑道:“邓医生,既然你知道我的大致状况,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家的事情,八卦论坛里说得很详细。差不多就是那样,只是细节上有些偏差。我爸没有传言中那么讨厌我,只是他不会对我有太大的期待。他的现任妻子倒是挺恨我的,不过也没办法太为难我,只是时不时在我爸面前吹吹枕头风,让我有那么点儿不痛快罢了。在这样的状况下,我和我哥从小就没办法相处太好,总是因为些各种各样的小事儿闹不愉快,不过我哥比我大9岁,我们打不起来。但我哥对我动手,倒是有一次,我记得很清楚。”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因为什么?”
周荻没有回想,很快就说:“我7岁那年,大年三十。那天早上我爸宣布冯阿姨怀孕了,我当时不太高兴,就躲进了自己的卧室,到了晚上,冯阿姨因为踩到了我落在花园里的弹珠摔了一跤进医院,当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二天我才知道她孩子没了,而且进了急诊做手术,非常危险。我哥觉得我是故意的,于是气疯了,从医院里跑回家动手打了我。我现在都还记得非常清楚,他一脚踢到了我的胸口,疼得我以为我内脏都裂开了。”
第51章
周荻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倒是平缓,似乎他只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而这些平铺直叙的话传到关泽的耳朵里,就像是一把一把的刀,刺得他耳膜都在痛。但他一旦打断咨询的过程,周荻对邓昌华的信任,可能就很难重新建立起来了。
于是关泽什么都不能做,只是默默地看着,甚至必须要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而邓昌华比关泽看得更清楚,那少年的十指交叉在一起,紧握之后又放开,是明显压抑愤怒的表现。邓昌华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继续问:“那这件事情在当时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吗?”
周荻短暂地停顿,接着说:“当时……很愤怒,但更多的是恐惧。”
“那么到现在,这些愤怒和恐惧,对你依然有影响吗?”
“没有。”周荻迅速回答,而后便陷入了沉默。
邓昌华并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许久之后,周荻的双手再次交叠,继而才慢慢开口,“有,到现在,我依然很愤怒,无法忘记这件事情,也没办法和我哥有太深的感情。”
“那么这就是你们兄弟不和的最初的由头吗?”
周荻垂眉想了想,道:“准确的说,并不是,最开始让我讨厌我哥的事情,发生在4岁,虽然有些模糊,但还记得个大概。”
“方便的话,可以详细说一说。”
“那时候我哥刚来我家不久,住在三楼的那间卧室,而我和我爸妈的卧室在四楼。过了一段时间,妈妈让我和我哥换卧室,我不愿意,于是一直哭,但妈妈没有管,还是给我们换了卧室。有一天晚上,我做噩梦了,想去找妈妈。但因为睡糊涂,不知道我在三楼,也不知道三楼和四楼的格局不一样,抹黑按着平常的记忆去找她,结果却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只记得疼,还有……留下了一个疤痕,就在这里。”
说着周荻就将刘海掀了起来,关泽这才看到,周荻的发际线边缘有一条大约十厘米长的缝合疤痕,因为刚好在发际线的边缘处,所以关泽从来就没有发现过。
可现在仔细看,那个疤痕其实很明显,也有些狰狞,如果再往下一点点,周荻就破相了。
关泽不禁僵住,想象着周荻破相的样子,接着就觉得心疼得不行,呼吸都变得非常不顺畅。
邓昌华抽空递给了关泽一个安抚的眼神,接着回过头继续问周荻道:“那么当时要换房间的理由是什么?还有记忆吗?”
周荻说:“最开始不知道是为什么,以为我做错事了让妈妈不高兴。后来听司机们私下议论,才知道是因为我怕我爸以为她偏心……为了让我爸高兴,她必须对我哥比对我更好。后来又陆续发生了一些小事,才渐渐感觉到,司机们在背后议论的,都是真的。”
关泽只觉得坐立难安,不停地皱眉。
邓昌华将身体倾向周荻,缓缓地说,“所以到现在依然感觉委屈和愤怒吗?”
周荻低头说:“委屈不会,但依然愤怒。”
“我想我能理解你的这些愤怒。”邓昌华看着周荻,温和地继续,“还有让你感到困扰、不安、愤怒的事情吗?都可以告诉我。”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荻又陆陆续续说了很多,从他很小的时候,一直说到现在。到后来,关泽觉得为他难过和心疼的心情,都快有些承受不住了。
即便是因为去过周荻家,有了心理准备,但关泽还是没有想到,周荻其实是那样一个没有一点儿温情和关爱的环境之中长大的,没有一个人给过他依靠,哪怕是他的亲生母亲,也从来没有。
他的过去,造就了他的今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