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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戚武来了,一群人立刻向戚武这边围了过来。
有些甚至拖家带口,个个面黄肌瘦,眼露希翼,
其中一个道,“戚大,给俺点饭吃吧,家里的米缸已经空了好些天了。”
另一个道,“若有法子,俺也不会这般下作,如同乞儿那般跟你讨食。”
又一个道,“田里的野菜都挖光啦,俺没有力气啦,”
这个一句那个一句场面闹腾,大家都用着渴望的眼神盯着戚武,等他表态。小心翼翼又热切异常。
戚武无奈,他一家如何能养的了这么多人,但都是同村的,又如何忍心赶他们走,只能当下先安抚道,“大家先进屋吃上一顿吧,余下的事情俺们再说。”
一群人连连作揖,争先恐后地往院内走去。
第10章孙大嫂
戚家屋顶冒起了轻烟,烟囱上站着的鸟儿耐不住熏,哗啦一阵飞往远处的歇脚处,随之一阵又一阵的饭菜香气冒了起来,阿昌已经将家里所有的桌椅板凳搬到院中,仍旧是供不应求,一些轮不到座椅的村民倒也不介怀,直接就地而坐,然后眼巴巴地朝着厨房望去。
厨房里热火朝天。
烧火的,洗菜的,装盘的,各有分工。
戚武换上大锅煮糜子饭,里面的那口小灶台也烧上了,用来烧菜,锅烧的旺,做饭做的倒是甚快,只是糜子饭还未出锅,几位帮忙的村民就已经偷偷地抓了几把往嘴里塞了,戚武心内叹息,只能装作没有看见。
苏凌与英莲在卧房陪着孙大嫂与她的小孩。孙大嫂喝了些流粥,空乏多日的肚腹终于有了慰藉,多日的疲乏使得她不一会儿便睡去了,连叽叽喳喳的英莲也吵不到她的困顿。
英莲一个劲儿地吵着要抱婴儿,苏凌原本看她莽撞,不是很放心,见她闹腾得厉害,只得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婴儿给了她,小声道,“你,你可要小心些。”
英莲气呼呼的,瞪大眼睛较真道,“我抱过的小孩可多了去了!美人哥哥别瞧不起我!”
苏凌微微一笑,在这个异世,他喜欢这个天真烂漫咋咋呼呼的女孩。
小婴儿在苏凌怀里待惯了的,此时被英莲拙劣的抱姿抱着,顿时浑身不泰,挣扎起来,咿咿呀呀地闹着。
英莲急了,“不乖,不乖。”
还没安抚半柱香的功夫,眼看着小屁孩子嘴巴一扁就要哭了起来,英莲立刻将襁褓一递苏凌,“他不乖,我不要他了!”
苏凌接了过来,轻声细语地哄慰了一会儿,婴儿投入熟悉的怀抱,很快便安静下来了,吸着大拇指眨巴眨巴着眼睛四处逡巡,真真让人怜爱,英莲见状气的握起了小拳头,假装要打他。
一时间笑笑闹闹,难得的,苏凌在这个异世有了些许开心。
桌上是方才婴儿未吃完的米汤,苏凌怕是浪,放在暖炉上煨着,待到小孩儿肚子饿的时候再吃。刚放好,阿昌进来了,喊他们出去吃饭。
英莲肚子甚饿,推着苏凌的后背嘻嘻哈哈就出去了。
时近晌午,饥饿的村民们吃了饭稀稀拉拉走了,有好些个留下不肯走,戚武与他们保证晚上可以继续来,他们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家去了。
戚武送走了最后一位村民,关上了斑驳的院门,只听得坐在堂前堆石上赵二叔一声长长的叹息,戚武知他何意,也随着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搀起赵二往堂屋走去。
中午吃的是大锅做出来的糜子饭,炒的菜也是水的厉害,毕竟大锅饭自是没有小灶来的香,大家都食不知味,只有英莲吵嚷着要吃炒鸡蛋,当下被赵二喝止,没头没脑批了一顿,这才委屈着一张脸,跟着大伙儿吞咽着那没甚么滋味的饭菜。
苏凌仍是粳米粥喝着,心里也堵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吞咽着。
虽说自己是个孤儿,可在孤儿院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饿过肚子,他也知道戚家的家底,虽说比起很多湖石村的家户不算差,但这么一顿顿的大锅饭吃下去,想必不出一个月,也被吃到底朝天了。
那往后呢?
苏凌想起了卧房内那个与自己甚有眼缘的婴孩,方才给他喂第一口米糊时,那种原本不属于婴儿的狼吞虎咽简直要刺痛他的心,想起那双不染一尘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的时候,苏凌再也吃不下一口。
人活于世,太苦了。
晚饭仍旧一群人浩浩荡荡来了,有些还是被中午那一批饥民带过来的,戚武也没说什么,乘着午后,早已把存仓的糜子拿去隔壁作坊处脱壳,好歹是供应上了这一顿,只是糜子饭换成了糜子粥。
等到月上梢头,人也走得差不多,赵二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问戚武,“能吃多少顿呢?”
答案大家心知肚明,但谁也不肯再多说一句,只是默默相对无言。
赵二摇摇头显然是筋疲力尽,唤上了在院中拿着狗尾巴草玩得不可开交的英莲,二人告别离去。
院门处,一个蹦蹦跳跳天真烂漫,仿佛世间没有任何忧愁,一个老态龙钟,一瘸一拐,充满了衰老的气息,两个风格迥异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院门的小路远处。
月下枯枝的影子是如此苍凉。
卧房门后的,孙大嫂已在门后踯躅许久,戚武与赵二的对话已是一句不落的听了,她在门后待了许久,最终还是披着外套从卧房里出来,当下就给戚武跪下了,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戚大,这个头俺代表老孙家给你的。”
戚武忙去扶她,声音略有些责备,“同一个村的,做甚么这样。”
孙大嫂凄苦的脸上已是涕泪纵横,但她没有说什么,在戚武的阻拦下继续连着磕了三个头,然后站了起来,拿袖口揩干了眼泪,默默的回卧房了。
戚武也不知她何意,心中已是乱糟糟的,亦不去管她了,只站在院中呆呆的站上一会儿,片刻后觉得乏累了,也不顾地上脏,就这么坐了下去,双手支着脑门想着今后的法子,直到想得脑仁生疼也没憋出个屁来。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多思无益,他干脆不想了,拿双掌猛地搓了搓脸,往另一边的卧房走去。
苏凌将熟睡的婴儿交给孙大嫂后,趁着戚武在院中与赵二商讨的时候溜去洗了澡,阿昌很是乖巧,虽是贪玩,可大哥交代给他的事情一点儿都没落下,每天都没忘了给他的嫂嫂烧洗澡水。这一点上,苏凌对阿昌感激地有些愧疚,小孩儿才十二岁呢。
快速冲完澡,一整日的黏腻得到了纾解,苏凌浑身通泰,此刻,他正坐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