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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顿怒,“不长记性的东西,天儿这般热,喝这出汗毛的劳什子做什么!”
那春晓吓得跪了下去,“大夫人饶了则个,这虽说天热,原本想备上些凉粉杏仁露那些,可夫人近儿肠胃不安,春晓便自作主张备上这雨前毛尖了,这雨前毛尖是老爷前些日子特特嘱咐那华西茶商给大夫人备上的,养胃的很,老爷别的人一概不送,连老祖母都没送,光给大夫人了。”
这一番话说的战战兢兢,可四处都是捡了大夫人爱听的说了,那大夫人听了自是愉悦,便鼻子哼声,让春晓站起来了,“算你有心,起来罢。”
春晓心里暗暗吐了舌头,站了起来,其他丫鬟仆妇皆是松了一口气,这大夫人喜怒无常,常常于不知名处便得罪了她,一不小心还可能被连累,每个人自是如履薄冰,也就那春晓那等在大夫人身边久了的人能够应对得了这当家主母了。
苏凌被刚才那一幕吓得心下剧烈跳动,心间更是对这位名义上的母亲恐极,忽而念起了脑海中的礼数,心想着,这大夫人行事必要挑了别人的错来生事,自己千万不可节外生枝,便扣了双手,轻轻跪伏于地上,“孩,孩儿拜见母亲大人。”
好半天了仍旧没有听到大夫人唤他起来的声音,苏凌自是不敢自作主张起来。
那大夫人慢条斯理的喝着手中的雨前毛尖,旁边的丫鬟拿着团扇给她轻轻的扇风,她好似没有看见底下跪着的苏凌似得,一点一点地轻轻吹着那杯盏上氤氲着的白气。
“春晓,你这泡茶的手艺见长啊。”
春晓七窍玲珑心,知道大夫人的心思,便应了大夫人的话,“大夫人爱喝,奴婢不敢粗手笨脚地拿些乱七八糟的搪塞夫人,这手艺啊……”
接下来,春晓细细地为大夫人讲解了雨前毛尖的采摘、炮制方法,连带着如何洗茶如何泡茶都一一的细细说了。
苏凌原本身子就不爽利了,此刻跪着,膝盖上的麻痹慢慢地浸透上来,只觉得周身难受极了,耳边春晓已经喋喋不休地说了好久了,可仍旧没有停下,苏凌只得坚持着。
这一点痛还只是开端呢。
苏凌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坐落在山脚下的农家小院,有些恍惚。
又僵持了许久,春晓已经眉飞色舞地说上各种水质泡这雨前毛尖的区别了,耳边扑腾一声,苏凌终究是支撑不住,身子一软,歪在了一旁。
大夫人终于将目光从春晓那里了回来,春晓也知趣地截了话头,那大夫人目光扫及地上的那摊着的苏凌,嗤笑一声,“装死呢。”
手上那杯盏甩了出去,重重地打在苏凌的头上,苏凌意识早已恍惚,此刻剧痛之下猛然清醒过来,那茶水洒了满头满脸,滴滴答答的,好不狼狈。
额头上渐渐浮起了一个大包,是方才那杯盏打的。
苏凌压住了涌上的泪水,只趴在地上发着抖。
那大夫人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在苏凌的跟前停下,那丝绒织锦飞鸾鞋的鞋尖勾起了他的脑袋,大夫人以一种俯视蝼蚁的神态看着脚下那个发着抖的苏凌。
“你,做错了甚么?”
第27章周氏
苏大夫人姓周。
周姓在这南城可谓是大姓,几乎十有一二便是姓周。人多并不算稀奇,但只要在这南城说上一句周氏织造,那便人人如雷贯耳了。
毕竟南国一半的锦缎织造皆出自南城周氏家族之手,不说富可敌国,但说话的分量,恐怕是朝廷里的大臣们都得掂量上一二了。
也亏得这当今圣上治国有方,这位年幼登基的皇帝,年纪轻轻历经平战乱,杀逆臣,没了他先祖们乐于开疆拓土的习气,亦不延续他们重农抑商的政令,在重视农业的同时,颁布了一系列法令促进民间商业的发展,故而虽说战乱不过平息十数年,但民间商市已然蓬勃发展,曾经处于低端的商业如今已然一跃而上,支撑着南国赋税的重头,举国一绝颓势,颇有几分开朝那会儿欣欣向荣的意思。
这南城周氏便是在这政通人和的形势下发家的,由一个小小作坊经由十数年发展,如今已是根森叶茂,大有飞黄腾达的气势。
然,虽说周氏织造在这南城一家独大,独独周公嫡系子嗣不旺,周公膝下唯有一儿一女,那儿子先天不足,进出皆要靠汤药吊着,可谓是好梦难圆,而那女儿性格刚强,自小顽劣,谁都耐她不何,说要下嫁一穷书生,马上便要嫁了,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错,那周公之女便是如今苏大夫人周氏,而那当年的穷书生便是如今苏府当家苏焕之。
要说这苏府在前些年,亦不过是个没落的士大夫门户,到了苏焕之这一代,更是潦倒得很,吃穿用度竟到了举债的地步,也难怪,一府书香世家,个个之乎者也,自是没有操持家庭的能力,能维持个体面已是不容易了,更何谈壮大,就在山穷水尽之际,有着强大财力支撑的周氏带着丰厚的嫁妆过来,岂不是救了苏焕之这等热锅里的蚂蚁?
苏焕之虽是一名迂腐书生,但也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虽是不喜周氏顽劣,但看在能光大门楣的份上也就喜乐地将那周氏敲锣打鼓地娶了。
许是没了那后顾之忧,那仕途的运气也来了,娶妻的第二年便中了举,再结交结交当朝权贵,竟也慢慢地混到了参政知事一职,可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可这柳暗花明的代价来得有点大,虽说自个儿苏府的光复离不了那周氏的帮忙,但那周氏着实不是一般的女子,但凡有个看不顺眼的,轻者打了一顿发出府去,更有甚者打死人都不在话下,好歹苏府如今算个有头有脸的大户,可愈是地位高,这门面愈要过得去,这些事情愈发多了,那苏焕之外面还要支撑着脸面呢,回府里还得帮他的夫人拾屁股,整的自己娶了个母夜叉。
性子顽劣倒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苏家总得有后啊,可那周氏的肚皮迟迟不见动静,若是纳妾,惧内如苏焕之,那是万万不敢的,七出之罪只能想想而已,那能怎么办呢,只能暗暗地偷腥了,好不容易看上一名府里的一丫鬟珠胎暗结,没想到东窗事发,那周婆娘闹了许久,几乎就要将那丫鬟套进麻袋里活生生打死,亏得苏焕之老母听闻了这个消息,颤颤巍巍地赶来拦下了。
好歹是留下了苏府一个子嗣。
可歹不歹的,那婴孩生下来便是个双儿,是个祖宗都庇佑不了的怪胎,且那丫鬟诞下婴孩不久便撒手人寰,置于怎么死的,那便说不清楚了,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