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舍得
没有晨曦，窗下的树林在积雪和微光的衬托下，勉强看得出树与白地的分界与轮廓。
齐煜走到熬糖的炉子前，捻起一片干粮的碎块，双指略一使劲，碎块就变成了细细的齑粉。空罐头盒子里倒上一些枫糖，撒上粉末，拌匀搁到仍闷烧着的炉火灰上，慢慢搅动着，本已浓缩的糖液混着粉末慢慢变得黑而粘稠，这就是目前对比量产的箭有些重，重的还不少。但如果射的时候拉弓更满一点，这重箭就会比平常的箭爆发出更强的势头和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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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是齐霁。
齐煜撇了下嘴角，停下手上的活计，等着儿子的偷袭。
“老头！！！”话声未落，一双细小的手掌拍在自己的双肩上。
齐煜并未转身，身体略微前倾，甩手把后面小小的身影往前丢了出去，瞬间又站了起来，在那身影落地的刹那提溜起来，放在那里站好。
齐霁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天旋地转了一下，吓人不成反被吓。
少年乌黑的双眸里惊魂未定，却又疑惑的看着自己父亲。
“老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是不是你从马克叔叔偷学的？”
“也是。马克叔叔可是正儿八经的猎人，哪像你这个死宅。随便教你两招就够了。”
“不过你也得教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没事也可以打打孩子散散心，对吧？”
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齐霁贼忒嘻嘻的冲着他老子咕噜了几句。
齐煜也怔怔地看了下自己的手，给了儿子一个白眼。
“你老头我什么时候都这么厉害好吧。”
“齐。。。。。。齐霁，今天我们一起把那锅子请回来。”
齐霁重重点了一下头，拿起自己塞着食物和细小用具的包，就默默的在一边等着父亲。
齐煜则背起大了不知道几号的包，左肩挂上一大卷登山绳，提着弓箭，数出十根箭装在箭囊挂在右腰侧，最后提起弓。收拾好了自己，转身面对着自己儿子，给他紧了紧衣领，又从床铺上抓起一块布细细在儿子脖子上围好。
“等下出去，你要跟紧。虽然这么久没看到外面有什么野兽，但一切小心不为过。”
“嗯！我会小心。。。。。。老头，话说你这衣服晾的还不错，一点都不皱，干得还快！以后我洗衣服你来晾吧，我一个人洗衣服，怪闷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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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尬聊了几句，拉上围巾蒙住口鼻，顺着斜斜的甬道而上走到了主舱门口。
甬道里昨夜预警用的空罐头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撤去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下头。齐煜走在前面打开主舱门，默数到100，跃了出去，四周没什么动静，反手向下招了手。齐霁爬了出来，双眼警觉，紧紧跟在后面。
听着后面传来的急促未定的呼吸声，想了想，齐煜转身拽过背包上的一条带子，放到儿子手里让他牵着，小家伙初出地堡的惊慌稍稍定了下来。
从主舱出来到岩壁边上很快。主舱门背对着岩壁这边，面向枫林。站在岩壁边上看回去，只会看到微微隆起的小丘，跟起伏的岩石杂叶落枝混杂在一起，不走到舱门这一侧根本看不出来。
外面的空气仍然刺骨，口中的热气被蒙着的围巾挡在了里面，反而没那么冷干，吸进肺里的空气好受了不少。
林子里的一些树就靠在岩壁边上很近的地方，但最近的枝丫离岩壁还是有一定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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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块看起来较为完整的岩壁旁，上面没有雪，齐煜用脚踩了踩，甚至还在上面使劲跳了几下。有些岩石不仅有风化的问题，还可能会有分层。在上面部分承重吃力的时候，不仅有可能碎裂崩坏，更有可能分层解构。
齐煜从左肩解下绳子，兜兜碌碌一大卷，打开却是已经编制好的绳梯。说是绳梯，倒不如说是打好攀踏结的绳索。攀爬的中途，利用索上的攀踏结可以放心的小小休息，省不少力，更何况这绳上攀登结密度很高，完全可以当绳梯了。
“老爸，你还有这手艺！你什么时候弄的？我怎么没看见你弄？”
齐霁看着父亲手中的物什，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没有细看，还以为就是普通的绳子罢了，惊得连平时的口滑都改了。
齐煜没理他，在选好的岩壁边上垫上几块厚厚的树皮。绳子挂靠在这里，没有垫的话，很容易被岩壁锋利的边锋磨断。弄好衬垫，齐煜把绳索最头边的两个绳套套紧到肩膀上，站到岩壁边，绳索顺着衬垫放了下去。
“下去的时候手抓稳了再放脚，脚放稳了再放手。慢慢来，不要急。”
“等下我帮你把安全绳系上，如果中间爬的时候有松脱，大声叫我，不要挣扎不要慌，有老头在，一定没事。”
岩壁坡顶最外面这端，没有任何可以支撑借力的地方，想找个树固定安全绳和攀踏索都没有。齐煜自己可以不用外力轻松在岩壁上爬上爬下，齐霁就不行了。打完攀踏结，算上另外的安全索，绳子刚刚好够用。齐霁只能把自己的身体当做支撑点，有点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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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霁趴在岩壁边上，小心翼翼的抓好绳套，然后转过屁股，慢慢的往下挪去，试探着去勾下面的绳套。那小眼神可怜巴巴的，又有点惊慌，投向眼前不远的父亲。
他家老头这时候有点严肃，双眼紧盯着齐霁，后倾着身体，双臂肌肉坟起紧紧握住连接着俩父子生命的绳索，一米七出头的个子此时看起来分外的高大。
齐霁记得影集里老头子和老妈子的合照上，老头子不是这个样子，是另外一种温文尔雅，除了那双眼睛在任何时候都亮得怕人，不像是宅男一贯陶醉的弥漫眼神。现在这么多天没有打理，老头子都快成野人了，老妈子要是在的话，估计也认不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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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盯着自己发愣的齐霁，齐煜不禁催了句快些。
臭小子向自己做了个鬼脸，挪动着的身躯，小心翼翼的消失在岩下。齐煜感受着绳索传来的有节奏的有条不紊的震动，安心了许多。
刚才他都想脱口叫停了。臭小子还是年纪小，哪家父母舍得让孩子面对这样的危险？
只是今日如果不走这一遭，如果哪天自己不在了，臭小子一个人，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