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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佳乐说。
“上岸。”叶修坚持。
两个人登上了浮桥,张佳乐嘴唇都是青灰色的,在寒风中微微地打着颤。叶修担忧地看着他,才要开口,早有一大群人呼呼啦啦地围了上来,对着张佳乐嘘寒问暖。
“上校,给你毛巾,快把身上擦干……”
“上校,赶紧把衣服换了,小心着凉……”
“喝口酒,驱寒的……”
一大群人七嘴八舌、手忙脚乱地折腾着,并不是谄媚,而是出于真挚的关心。虽然是空降的指挥官,但兴欣的工兵也好、炮兵也好,对张佳乐都是十分服气的,因此也格外的尊敬和拥护。
被一群人按着又是擦脸、又是灌酒,张佳乐连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从人群的缝隙里死死盯着叶修,生怕他悄悄地走了。看着他的狼狈相,叶修站在不远的地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两个人隔着人群对视,一语不发中,又好像是交换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行了,都闪开!”好容易挣脱了工兵们的“关怀”,张佳乐挣扎着站起来,“我又不是小姑娘!”
“我们知道你不是啊。”一边的二级士官长说,“要不然哪能脱你的衣服。”
张佳乐满脸黑线地看着他,那个似乎叫千成高级士官嘿嘿一笑,好一个猥琐的笑容。
“毛巾拿来。”张佳乐从他手里拽过毛巾,抬手朝着叶修扔了过去,“擦擦脸。”
众人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围观党,好像这人刚才和上校一起在水里泡了半天?等等,这还是个军官呢。看军衔是个中尉,至于脸嘛……
看清了那张脸,所有人集体石化了。
“叶……叶神?”隔了半天,千成才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
叶修挺随便地冲他打了个招呼,千成瞬间融化了。
“大神……”田七也彻底懵了,连条令条例都忘了,话说得乱七八糟,“你,你怎么来了?有什么指示?”
“没有,我也就指示指示他,”叶修随便擦了把脸,伸手指了指张佳乐,“你们忙你们的。”
“哦……”田七仍沉浸在偶遇大神的激动里不能自拔,继续语无伦次,“您指示,随便指示……”
他们这一闹腾,很快惊动了更多的战士,几乎整个舟桥连都知道叶修来了,呼呼啦啦地全部跑来围观。狭窄的舟桥上,几百号战士把叶修和张佳乐团团围在中央,有的激动有的雀跃,全都带着一脸围观八卦的兴奋。虽说张佳乐和叶修在一起没多久,但这种八卦一向是最受群众欢迎的,几乎是整个工兵部队都老早就传开了,他们的前指和炮指有了一腿……
“我靠……”张佳乐惨遭围观,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怎么觉得咱俩像动物园里的动物……”
“更像马戏团里的。”叶修倒很镇定自若,打量了一下如饥似渴的八卦党们,“舟桥连渡河的本事不怎么样,八卦的本事倒挺不错的?”
“咳咳,”张佳乐清了清嗓子,竭力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都在这干什么。舟桥连,全体解散!”
没人动,倒有几个资格很老的军士长在一旁起哄:“我们正在解散!上校您接着谈恋爱!”
全体战士哄堂大笑,张佳乐的脸“唰”地红了,伸手就去掏枪。掏了半天他才想起来,自己下水之前怕武器受潮,全给留在冲锋舟上了。
“你怎么带的兵,”叶修转头冲他说,“以前他们有这么无组织无纪律么?”
“你的兵,别问我!”张佳乐咬着牙,没好气地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叶修说,“绝对是你给带坏了。”
“带坏你妹啊!”张佳乐怒。
“上校,温柔点!”不知道是谁又在起哄,“别把‘苒卡’气跑了!”
这下子战士们又是一阵大笑,连张佳乐都笑了。
“苒卡”是本战争小说里的人物,那个美丽的女战士和近卫军的上校师长相恋,于是在一个飘着薄雾的早晨,不顾一切地跑到铁路上和行军途中的上校相见。这本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的老小说在军校很流行,“苒卡”也成了一个梗,用来指代上校的女朋友。
自己的确是个上校,至于叶修么……
一想到那个千娇百媚的女主角,再看看身边的叶修,张佳乐瞬间觉得这个梗不能更好笑,差点笑得要断气了。
“哎,我说,”叶修无奈地看着他,“你哪边的?”
“我就是……”张佳乐边笑边很艰难地说,“稍微想了一下……你穿裙子的样子……”
说到后来他已经笑得快要疯癫了,就差趴下来猛拍桥面,然后再打两个滚。
“……看来,”无语了很久之后,叶修说,“你在兴欣融入得挺好的。”
好容易等张佳乐笑完了,围观党们却还是一脸兴奋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散开的意思。
“差不多行了啊。”叶修冲他们说,“破坏军婚是犯罪知不知道?都给我解散!”
众人又哄笑了一通,嗷嗷地起着哄,可是闹完了,他们居然就真的慢慢散开了。
“这就散了?”张佳乐惊讶,他本以为这些人非围观到底不可呢。
“我的兵嘛。”叶修说,“显然需要听我指挥。”
虽然说得是实话,但这实话挺起来未有点气人,张佳乐强忍着揍他一顿的冲动,拽过毛巾来狠狠地擦着他还在滴水的头发。
“不错,”虽然差点连头皮都被掀掉了,但叶修居然还能昧着良心说,“服务挺到位。”
“滚!”
“行啊,那我走了。”叶修笑了笑,“再不走,老韩估计就挺不住了。”
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冰冷而残酷的战争再次摆到了他们的眼前。张佳乐看着叶修,一时间全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事实上,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能够说什么呢?前线正在吃紧,每耽搁一秒,就会有数个、甚至数百个战士死去。在战争面前,连一个吻、一次依依不舍的送别都显得那么奢侈,他们怀揣着柔软的爱情,却只能马不停蹄地战斗、战斗、战斗……
一辆履带车缓缓地开了过来,叶修跳了上去,重复了一遍:“我走了。”
张佳乐点点头,没有道别。这些年他习惯于在分别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因为他害怕一旦道别了,那么分别就会真的成为永诀。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履带车开动起来,载着叶修行驶在浮桥上,在飘着薄雾的水面上渐行渐远。张佳乐有些恍惚地想起来,这个场景和那部小说中描写得多么相像啊……在薄雾中的送别,难言的依依不舍,大战前夕短暂的相会和难以言喻的惆怅……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姑娘送别上校,而是上校目送着他的恋人。
步兵车驶过了浮桥,几乎就要消失在雾气中,张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