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双城往事
“南镇害死了本尊的一位族叔祖？为何本尊从未听唐天时提起过？”
只因草纸和公孙望，进而对南镇颇感兴趣的唐诺，为了解更为详细的情况，索性让对此一知半解的段安，跑去衙所把秦升叫了过来。
秦升听罢未来镇首的诉求，便将汤镇与南镇之间，四十多年前的恩怨娓娓道来。
当听到双方为争夺南山铁矿的开采权发动了一场战争，进而导致唐诺的一位族叔祖不幸战死，唐诺震惊之余，便向秦升道出了上述疑问。
“据说此事乃汤镇近百年来最大的耻辱，因此知晓内情的人悉数三缄其口，甚至对身边的亲友都采取了隐瞒的态度。”秦升即刻给出较为简洁的解释。
“那你是从……”话至中途，唐诺忽然忆起对方身份，“为何对汤镇而言，本尊族叔祖在战争中壮烈牺牲，反倒成了莫大的耻辱？”
“个中内情属下也不太清楚，”秦升将探听到的所有情报都掏给了对方，“我只知道似乎跟某个女人有关！”
“女人？”唐诺略加思索，不由得叹了口气，“恐怕是英雄难过美人哪！”
残酷血腥的战争中，男人们杀个你死我活，倘若忽然出现一个女人，那么这种故事的后续发展，通常都会出现某个关键人物被美色蒙蔽了双眼，这种十分烂俗的桥段。
作为唐府幕僚，秦升当然不想当着二少主的面，嚼唐家先人的舌根，于是他赶忙继续讲述两座城池之间的过往。
“双方坐下来谈判的最终结果，就是汤镇获得了南山铁矿五十年的开采权，在此后的五十年内，南镇不得再打南山铁矿的主意。”
南镇和南山，虽然都有一个“南”字，但相对于汤镇，它们之间反倒相隔较远，因此南镇本无理由同汤镇争夺南山铁矿的开采权。
然而只要自身实力雄厚，即使随便找个模棱两可的理由，也没人敢指摘强者的不是，因此向来以强者自居的南镇，便是运用这种方式，厚颜无耻地加入到争夺开采权的队伍中来。
彼时的汤镇，也没有如今这般羸弱，眼见南镇无端跑过来争夺铁矿石，自然表示出强烈抗议，南镇对此志在必得，又怎会轻言放弃？
双方各执一词，始终寸步不让，到得后来竟逐渐从讲道理，演变成一场看谁拳头更硬的战争，结果这场战争仅打了半年，汤镇就因后继乏力而主动认输。
尽管汤镇输了战争，但仍旧不愿放弃南山铁矿的开采权，由于他们原本乃占理的一方，便索性将此事上报至天都，试图请求国君来为汤镇做主。
当时的国君得知此事，只想着尽快息事宁人，遂做了个非常不负责任的决定——南山铁矿的开采权，汤镇和南镇各占一半。
如此一来，不仅是汤镇，就连南镇也不干了，于是这两座城池先后上书国君表示抗议。
国君但见原本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越闹越复杂，渐觉头痛之余，非但不再出来主持公道，还迅速置身事外，建议双方坐下来谈判，直至拿出完美的解决方案。
然而这场持续了整整两年的谈判，最终竟以战胜方完全让出南山铁矿开采权而告终，直令所有旁观者感到费解。
唐诺当然也感到费解，于是胡乱猜测道：“难道说南镇方面眼见本尊的族叔祖战死，为做出补充，便将南山铁矿拱手相让？”
或许觉得此话的逻辑太过不通，他又跟着讪笑道：“如此看来，本尊那位族叔祖的性命未免也太值钱了吧！”
“汤镇当年宣称您那位族叔祖战死沙场，然而实际情况或许并非如此！”秦升随即道出自己的观点。
“升哥何出此言？”唐诺但觉这种说法倒是新颖。
秦升整了整话头，解释道：“我根据相关材料推论得出，您那位族叔祖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两座城池谈判期间。”
唐诺不由得追问道：“你是根据哪些材料推论出来的？”
“首先，我查阅过由户曹记录下来的，有关当年那场战场的死亡名单，其中并没有您那位族叔祖的名字。”秦升将相关材料娓娓道来，“其次，士族九族以内的亲属死亡，必须第一时间呈报天都，因而我也查阅过功曹当年呈报文书的留抄本，其上记录的死亡日期正处于两座城池谈判期间。”
唐诺听完，眉头紧锁，“照你这么说，此事的确非同寻常！”
他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测或许并非妄言，先是唐家宗亲死于谈判期间，紧跟着南镇就让出了南山铁矿的开采权，再然后唐家将该名宗亲之死当作耻辱，并不许知晓内情的人对外声张，若说这几件怪事之间不存在半分联系，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你可曾派察士去往南镇查访此事？”唐诺顺着当前的思路往下追问。
“我的确派人去过南镇，”秦升缓缓点头道，“其后获取的情报表明，当时的南镇镇首，居然也要求所有知晓内情的人隐瞒了此事。”
唐诺只将眉头锁得更深了，“当年在双方谈判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
顷刻间，他忽然有所警觉，“升哥，你为何如此关心这个由两大士族联手封存起来的秘密？”
“这个……”秦升赶忙解释道，“关心这个秘密的人并非属下，而是唐家先前的家主，也就是您的父亲。”
唐诺再度吃了一惊，“老家伙为何会关心这件事情？”
“因为老主人同这名唐家宗亲的后代非常要好！”秦升继续道出实情。
“唐家宗亲的后代，”唐诺则继续刨根问底，“这个人是谁？”
秦升赶忙答道：“此人乃唐司仓佐。”
“原来是本尊的族叔唐岩，”唐诺点头道，“他跟老家伙的关系的确非常好。”
他估摸着已将两座城池之间的恩怨问了个十之七八，于是又转移到其他方面，“当年的南镇，实力真的很强吗？”
秦升连连摇头，“近五十年来，南镇军队无论人数还是战斗力都非常一般。当年他们之所以能打赢那场战役，其实是汤镇主帅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率领两千人马从正面攻打南镇的城门！”
他停顿片刻，忽然加重了说话的语气，“要知道，南镇城防坚固，号称三百多年来，从未被敌人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