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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吧。”柳老头叹气。
他活了一把年纪,此时竟然看不透小小的柳爻卿,觉得心累的厉害,却也没想过这里头的搅屎棍根本不是柳爻卿,而是他最最心疼,捧在心口窝的大儿子。
“大伯编排我跟汉子跑路,这话我不爱听。”柳爻卿挺在意自己的名声,他都要打算跟哲子哥将来一起过日子了,总得弄走这些有的没的,“要不这样,大伯你跟村里人解释解释。要是以后我听到有人说我跟汉子跑了一回,那少不得就得回来找阿爷,商量一下打断谁的腿了。”
“你小子!”柳全福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嗓子里尖细尖细的叫着。
“你给我闭嘴,吃饭。回头就这么干!”柳老头倒是觉得这个提议还可以。一来柳爻卿名声差了,好亲事又黄了,他也想让柳全福编排的那些都扯开,自己也能有好名声;而来,那鸡是怎么进的老大家的屋,他心知肚明,从前家里也有鸡没了的,被谁吃了,他和李氏都知道。
恨恨的瞪着柳爻卿,柳全福这顿饭都吃的咬牙切齿的。
昨儿个晚上的事儿,分明就是柳爻卿故意的,可他要是真敢说出来,指不定柳爻卿后面还有什么等着他,只得吃了这个闷亏。
吃了饭,柳爻卿就出了门,哲子已经赶着牛车等在胡同口,陶罐也早早用布包着放在牛车上了。
到了镇上已经是晌午,两个人一块儿去了馄饨摊子,连汤带馄饨的吃了一大碗,这才捉摸着找哪个大夫比较好。镇上统共有两家医馆,一家只有一个老大夫,年纪挺大了,一家大夫比较多,但看病的诊金比较贵,村里人大多都不去镇上。
“去问问那个老大夫。”柳爻卿打听一番,觉得大夫多的那家医馆更看重银钱,若是他去问了,恐怕问不出真话,到时候被坑了自己也不知道,相反的老大夫不太看重银钱,更乐意诊病,约莫实诚一些。
“我也觉得,从前听说老大夫以前在京里给大人物看过病。”哲子这么说着,意见自然跟柳爻卿一样,“见多识广一些。”
老大夫开的医馆铺子很小,门口也很窄,牛车都差点停不下。
柳爻卿进门的时候,医馆里没有病人,老大夫正眯着眼睛整理药材。
“先生。”柳爻卿笑嘻嘻的说,“晒药材呐。”
“你看诊?”老大夫眼水头不太好,眯着眼睛看了柳爻卿半晌才说,“是哥儿啊,你有啥不舒坦的?”
“我不看病哩。”旁边哲子把陶罐抱过来,打开,用自己带着的陶碗装了一些野山莓酒,柳爻卿就递过去,说,“这是我酿的野山莓酒,喝着浑身舒坦,先生你看看……”
陶碗里的野山莓酒瞧着实在是好看,味道也香。
老大夫知道野山莓,他也曾去山脚采过一些,不过用的到底不多,一年采个一回也就够了。这会儿瞧见新鲜物事了,先是喝了一小口,砸吧砸吧嘴,道:“入口柔,味甘,去了野山莓的毒性……”
“那就是好东西喽。”柳爻卿觉得这个老大夫果然实诚,有什么说什么,并不会耍花腔。
“常喝也可,健脾保肾,不错。”老大夫这么说着,自己也琢磨过来了,眼前这个哥儿特地过来,恐怕就是问这个的。
“我晓得哩,这陶罐野山莓酒就送给先生,还请您暂时不要给旁人说。”看着老大夫爱不释手的模样,柳爻卿略微一寻思,就开了口。
虽然这陶罐没赚银钱,可确定野山莓酒值钱,这就足够了,山脚下还有大片大片的成熟野山莓呢。
只不过动作得快点,不然叫旁人知道了,又没有酿酒的方子,怕是回头把野山莓摘回去,全都浪了。
“卿哥儿,要买陶罐和糖吧?”从医馆出来,哲子就立刻想到了。
坐在牛车上,柳爻卿也正琢磨这件事儿。他这回没对哲子哥客气,他有多少银钱都拿来用,自己还有厉氏给的银首饰,拿到后就没还回去,现在拿来用了,回头赚了银钱给厉氏买更好的。
镇上就有专门卖陶罐的店,不过也是从村里拉来卖的,柳爻卿一下子要的大大小小的陶罐很多,讲了一番价,又叫人专门去村里拉了,晚上送到哲子哥家里,这才往回走。
路上,柳爻卿坐在牛车上,两条小细腿耷拉着一晃一晃的,“哲子哥,咱们俩摘野山莓肯定摘不完,得叫村里人帮忙。”
虽然老大夫说野山莓酒是好东西,可现在毕竟没卖出银钱,也不知定价几何,陶罐买来做什么都行,大不了还能再卖了,可要是请人摘野山莓,借口不说,就是给出去的银钱,柳爻卿也心疼。
“小乞丐不还是在村里头,让他去县里多叫一些小乞丐,咱们就给些吃的,保准他们干的乐意。小孩子手脚更勤快。”哲子想了想说。
昨天柳全福在外头嚷嚷柳爻卿的事,他听到就让小乞丐出来了,那小家伙很机灵,知道该说什么话,也很利落,给口吃的就什么都愿意干。
“也成。”柳爻卿点头。
县里乞丐不少,年纪大一些的还好,总有法子稍微填饱肚子,年纪小的不是受欺压,就是根本要不到饭,这会儿给他们吃饱饭的机会,兴许能找来不少孩子。
至于年纪大的,柳爻卿暂时没打算叫他们帮忙,跟成年人打交道和跟孩子打交道,到底是不一样。
这么决定了,柳爻卿就不声不响的回家,叫上钰哥儿一起摘野山莓,哲子哥带着小乞丐再跑一趟县里,算算来回功夫,三天足够足够了。
第16章酿酒
摘来的野山莓全都送到哲子家里洗干净,稍微凉一下就放到用开水烫过的陶罐中,再密封放在屋檐下面。也不单单是柳爻卿和钰哥儿俩人,还有哲子他叔,是个老猎户,村里头传闻当年就是他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哲子进的村,日子一年年经营下来,俨然不错。
哲子他叔平时很少说话,知道的都叫秦三叔,柳爻卿也跟着叫,帮忙酿野山莓酒倒是一把好手,那酒曲就是他自个儿搓出来的。
这几天连续跟着柳爻卿忙活,钰哥儿有些似懂非懂,回去后却也没有乱说,倒是每天吃完早饭就紧紧跟着柳爻卿,摘野山莓极利落。
算算明个儿一大早哲子哥就该回来,柳爻卿想着,应该能进山一趟,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套着野鸡、野兔啥的。厉氏拿着一把布袋子过来,用小碗装了,道:“卿哥儿,你爹他这些日子天天叹气,咱们家哪出过这样的事儿,村里人我瞧着还不知道咋议论咱家。”
都是土里刨食的人家,谁家也没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就是极爱惜名声,好面子。要是哪家出点什么事,要是不好的,那村里头家家户户那些个嘴,就日日夜夜念叨,偏偏又都好面子,这可就难受了。
长在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