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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他没有做噩梦。
钟武川舒了下腰,感觉一身轻松,他感激地对许广成说:“谢谢你。”
“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许广成背对着钟武川,将过多的银针入针灸套。
钟武川看着他专注的背影,思量再三,问:“许主管,我以后还会做变成穷奇的梦吗?”
“短期内不会,长期不确定。”许广成转过身,看着钟武川,“你想梦见它?”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想梦见那个混蛋!”
钟武川连忙否认。
然而许广成依旧看着他,笑容直穿人心。
钟武川打了个哆嗦:“也不是说完全不想再见……梦里的那些东西,可都是些违背生物进化论的生物,哪怕是出于好奇心,我也想再见它们,了解它们,弄清楚它们的生理构造……但是,想和穷奇面对面的接触,并不代表我想在梦中变成穷奇……被它侵占思维,甚至……”
“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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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尊严的死亡
回到医院大楼,钟武川赶紧跑到身高体重机前称量。
比起一个礼拜前,他的身高增加了三十多厘米,体重多了二分之一,脸型也少许褪了婴儿肥,已经是个青葱少年了。
他又对着镜子做手指操,食指的表现和没有发生意外前相差无几,他激动得随手抄起一支温度计,手舞足蹈起来。
“太棒了!真是太棒了!”
欢呼雀跃中,电梯突然打开,走出一个年轻的女人,她一脸悲伤的扶着一个垂暮老人,对钟武川说:“医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事情?”
钟武川知道电梯的玄奇之处,从电梯里走出的人大部分并不是人。
“帮我给她打一针,”年轻女人说,“我不想看她这么痛下去了。”
“痛……”
钟武川扶起垂暮老妇,老人的皮肤满是皱纹和针孔,后背的皮肤有诡异的粘稠,似乎已开始腐烂,但是她的脉搏和呼吸都是正常的。
“她生了什么病?”钟武川问女人。
女人说:“癌症晚期,已经没可能治愈,哪怕只是最简单的呼吸都会让她痛不欲生。她希望能够有尊严地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她的家人……她们无视她的想法,用最好的药吊着她的命,维持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她不想继续这样下去……我也不想看着她……继续痛苦……”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钟武川打断了女人的喃喃。
女人说:“我想你送她上路。”
“你……你……”
钟武川吓坏了。
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可不是送人上路!
“小姐,按照现行法律,即使是本人强烈要求的前提下,医生对患者施行安乐死也是违法的,这是对生存权的剥夺,而生存权是□□直接保护的权利。”
“我要的不是安乐死,是尊严死,”女人说,“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病痛彻底剥夺了她的尊严,她如果还有知觉,一定也不希望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躺在病床上空耗资源……”
“可你不是她的亲属,你无权为她做任何决定。”钟武川静静地说着,他不知道女人的本体是什么,但绝不是人类。
“我……我……”
女人的眼睛有些潮湿。
“你说的很对,我不是她的亲属,我无权为她做任何决定。但是我知道她的痛苦……三个月前,她曾经醒过一次,她对医生说,长寿是一种折磨,她想放弃这种生不如死的治疗。可是他们不给她选择的权利。
她的亲属都希望她活下去,哪怕是昏迷着,哪怕是靠机器,哪怕是插着呼吸机,只要活着,生理意义上的活着就好……
她的家人把抢救生命当成孝道,她的医生把挽留生命当成天职,谁都不会考虑她的想法,谁都不觉得这种好像尸体一样的活下去对她而言无异于凌迟!”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确实不能这样做。”
钟武川想把女人和老妇人都送出去。
女人的面上滚过一阵血红,她反手抓住他的胳膊,说:“你是医生,你进入医学院时发誓要尊重生命!什么是尊重生命,就是要尊重患者对生命的自主权利。我们都既不能选择生也不能选择死,但是我们至少可以让别人有尊严的死……”
“对不起,安乐死是违法的,尊严死……在没有得到本人或是直系亲属的允许下的尊严死,也是违法的……而且……”
钟武川艰难地说着,他必须拒绝这个女人,即使他的内心已经开始认可她。
“而且什么?”
“我不在她住院的医院供职,更不是她的主治医师,我为她执行尊严死,是最严重的违规,会被吊销医生资格。”
“所以”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钟武川低下头。
女人不依不饶,说:“规章制度就那么重要,比你的誓言还更重要?”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章制度是不能违背的。”钟武川说,“或者你可以把她的主治医生带到这边,我会尽力说服他,为她执行尊严死。”
“你以为……我如果能带他过来的话,又怎么会这样……”
女人露出苦笑。
钟武川不敢抬头看女人的脸。
这个年轻女人不是人,却是生命走到最后一刻的老妇身边唯一还真心待她、为她的尊严考虑的“人”。
想到这里,他再次对女人说:“对不起!”
“没关系,我早就想到会被你拒绝了。”
叹息中,女人松开掐着钟武川的胳膊的手。
她对钟武川说:“能帮我搭把手吗?和我一起送她回医院?”
“当然可以。”
钟武川为自己的拒绝行为感到惭愧,不好意思再拒绝女人的合理要求。
他们一左一右地扶着老夫人走进电梯间,钟武川正要出去,突然脖子一紧,随后眼前一道白光,把整个人都吞了进去!
清醒的时候,他站在一间icu病房里。
病房异常地安静,老人好像尸体般躺在大堆的管子中间,胸口没有起伏,眼睛无法睁开,只有呼吸器表面的水汽能证明她还活着,维生仪器的信号灯不时地亮起,发出镝镝的声音。
老妇人的对面坐着一个护士,也许是因为太累,她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昏昏欲睡,口袋里的手机屏幕闪闪发亮。
女人不见了。
整个icu病房只有钟武川一个站着的。
钟武川心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