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复仇的焰火
“马力全开！”
“往密林深处冲！”
老爹声嘶力竭地大喊，甚至第一时间没有进行躲避，只是边喊边张开他的大手，把林达和威廉两人，猛地推下了车。
要是此时有“枪械精通”技能的神枪手瞄准他，即便他反应再快都很难逃生。
倒飞出去的林达瞪大了双眼，手指里夹着的那支燃了一半的粗烟草早已脱手而出，在他眼前落下。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定格。
一切都慢到了极致，他甚至能看到烟蒂上的花火在空气中明灭忽闪。
“砰！！！”
可怖的枪声从数百米之外斜上方的高空，猛地响起。
林子被惊出了丛丛飞鸟，烟蒂也掉在了地上，砸出的火星乱闪着。
老爹的腰部被洞穿，一个直径十公分的空洞，骇然呈现。
林达没办法让自己去想那些事。
他真的没办法。
大叔教他不择手段地保护自己。
可老爹，却用生命教会了林达“信任”这个词的含义远远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
“威廉！走！”
林达红着眼怒吼着，身体却比缓慢的思绪要快得多。
他攥着威廉的领口，猛地蹿进了丛林。
虽然他的力量比起秦云昭都远远不如，更别说是能一击毙命杀死“巨角犀”这种怪物的威廉了。
可林达身体锻炼也不差，寻常三五个人根本不是对手，威廉的体重在八十公斤左右，拎着他跑一段路，倒是勉强能办到。
“林……林……”威廉颤抖着嘴唇，他很想说几句话，可是他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归根结底，他们两个还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孤儿出身的他们，连具体的生日都不知道，更别提是经离亲人离世的痛苦了。
林达的眼眶也是红的。
他沙哑着嗓子低吼道，“振作起来，威廉！老爹想让我们活下去，而不是在这里束手待毙！”
“老……爹？”威廉怪笑了一声，扯着脖子大声嘶吼，“你知道吗！林达，你知道吗！他在我眼里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现在，他死了，他死了啊！”
“他再也不会抽着烟骂人，再也不会吹牛，再也不会扯着嗓子给我们讲故事了啊！”
林达深吸一口气，忽然一拳头狠狠打在威廉的脸上，把他打倒在地，怒吼道，“清醒点威廉！冷静下来想想！”
威廉像野兽一样嗥叫着扑了上来，两个少年厮打在一起，不知压碎了多少花草。
“嘶……”
这细微的声音在此刻几乎无法被人发现，但威廉反应了过来，猛地顶开林达的肩膀，竟空手去抓那条不知什么时候游来的烙铁头蛇！
他的大手此刻豁然发力，竟然勉强压制住了这条体长三米的大蛇，却也腾不出手来抽腰间的炼金匕首。
那条烙铁头蛇不仅体长力大，蛇躯也很光滑，威廉一错手，竟然从蛇头处滑开了，眼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毒牙就要要在威廉脆弱的脖颈上！
“啊！”林达忽然大吼一声，威廉默契地闪开了身子，就在毒蛇扑来的这一刹那，林达用尽了权力，一脚蹬了过去。
虽然仅仅只争取了片刻的时间，但威廉是天生的战士，瞬间的机会，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红芒闪过，那条烙铁头蛇瞬间身首分离。
尽管杀了它，可它冰凉的暗红色血液也是剧毒，下一刻就要喷地满天都是。
林达根本没有耽搁，像是他已经提前预料到这一幕似的，威廉才挥出手中的匕首，他的手就攥住了威廉后背的衣服，狠地一拉，两人就势翻滚，闪开了毒液。
“林达，对不起，我该谢谢你。”威廉喘息着抬起头来，警惕地看向四周，嘴里却是在和林达说话。
林达也爬了起来，叹着气，眼神中止不住的黯然，“威廉，你没有错。是我不该强加我的思维给你。”
离开大叔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尽管林达知道大叔也会赞许他的做法，但在这一刻，他真的很羡慕威廉和老爹的感情。
威廉尽管精神几乎崩溃，但他没有对林达下死手，否则林达撑不过三招。对上那条排名仅仅比“巨角犀”低一档的烙铁头蛇，威廉奋不顾身地扑上去，这才让林达险险地避开了毒蛇的扑击。
……
无旗兄弟会的成员一开始还没有发现是什么情况。
直到听见异响，那位外城最好的医生，光头亨利这才敲着天窗想问问老爹这是怎么回事。
“老爹！？”亨利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他无论做任何手术都精准到像是精密仪器的双手，颤抖不止。
踩死了油门开出去几分钟的车队，瞬间掉头！
除了三合一的巨无霸之外，另外几辆车也丝毫没有犹豫。
这百来号人大多和老爹都有过命的交情。
什么叫过命的交情？
你救过我的命，我也救过你的命。
现在你死了，我拼了命也要给你报仇，这才叫过命的交情！
“兄弟们，杀回去，给那些红衣狗的肚子上也开个血窟窿！”光头亨利这一刻终于完全忘记自己的医生身份了。
他毫不顾忌地直接站在车顶上，裤腰带上挂着骑士大剑，双手各拿一杠火枪，向天射光了子弹！
“杀回去！”
“给老爹报仇！”
林达和威廉跑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支队伍。
“黑狗！”光头亨利扯着嗓子大喊，“把你的车让出来给威廉。”
威廉震惊地看向行动一致的伙伴，大声抗议，“光头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像老爹的儿子，我们这些人可以死，你不行！”
亨利的话听起来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但经历过刚刚的一系列事情之后，威廉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往前冲的威廉了。
他直接镖出了手里的炼金匕首，扎坏了黑狗那辆车的轮子。
“威廉，你？!”光头亨利他们气得想拔枪了，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听劝呢？
可威廉的态度十分坚决，他从口袋里，拿出了老爹的打火机。
“抽过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平静地说道。
尽管只有十六七岁，但威廉的镇定，却远远超出了这个年龄该有的表现。或许，该归功于林达。
在无旗兄弟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在会里长大的小孩子，抽过第一支烟以后，就可以像是男人一样被对待。
光头亨利对威廉的回应既愤怒又欣慰，索性不再去管，反正他也打不过那个孩子。
光头亨利转过来问道：“那你呢？天才小子。”林达是查理大师的学生，注定拥有光明的前景，不论是在哪一个势力，只要宣誓效忠，就一定会得到最大程度的友好对待，哪怕是现在掉头回蒸汽之城。
众人的目光随着光头亨利的话语转向林达，他不是无旗兄弟会的人，没有必要陪着大家去……进行这场几乎没有希望的冲锋。
林达捡起了威廉的炼金匕首，嘿嘿笑了一声，“你们都当英雄，没道理让我一个人当孬种吧？不要这么小气。”
一时间，无旗兄弟会战意浓浓，复仇的火焰燃烧在每一个人的胸膛。
可那像天空的阴影一般的巨大蒸汽飞艇，在狙杀无旗兄弟会的首领老爹之后却没有离开。
蒸汽飞艇的造价昂贵到出乎人们的想象，无论如何，继续深入“界狱之地”丛林几公里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没人敢拿蒸汽飞艇冒险，它作为战略威胁，每一艘，都是蒸汽之城屹立不倒繁荣至今的擎天支柱。
可这个时候，蒸汽飞艇侧面的巨大舱门，却悄然打开了，一个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