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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
“春节过后,气候一回温,土地解冻,二月下旬咱们就得忙活起来,先种春红薯与春洋芋。下个月种水稻,四五月种玉米。”
“六月秋红薯秋洋芋也种起,还有八月冬红薯,洋芋红薯产量最高,都是能填肚子的粮食,多种一些。”
“你们还有什么建议?”
“张队长,还有南瓜,当饭当菜都行,田坎、墙角、自留地全部都洒下种子,有多少地种多少,不能浪……”
总之,春节过完以后,气候一回暖,所有人都不能闲着,红薯三季洋芋两季,统统种起来。食堂的饭菜继续控制,甚至减少。
大年初一晚,首先讨论农事。
这样才能让干部们的注意力,重新聚集起来。土地是农民的根,谈论种地,能让干部们不安与悲痛的情绪,暂且起来。
农活是每个人都通的,一点就明白,很快农活计划全部谈好。
而这些计划,必须等温度回暖一些才能做,现在天寒地冻,土都是硬邦邦的,只能看着干着急。
他们能做的很少。
此次会议,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讨论。
听黄老爷子咳嗽两声,叶二婶忙起身,将所有干部的搪瓷杯都倒满热水。
“大家喝口热水,暖暖身,别感冒生病,还浪草药!家里父母儿女倒是还得照顾咱们。”
张队长道一声谢,端起搪瓷杯喝一口,继续道:“明天就是初二,咱们村习俗,初二回娘家。远的咱先不讲,十里内,进进出出人家肯定不少。还有初一到元宵,山外亲戚朋友来往多。”
山外情况很不好,到时候投奔亲戚的人来,你是救还是不救?救的话,万一遇到像张云大姑子一样的牛皮糖呢?不救能够忍得下心吗?万一遇到强塞呢!
队长的潜台词大家都懂。
“队长的意思是?”
叶二婶皱眉问道。
提到牛皮糖,她直接想到自己娘家,扔不掉甩不脱,无理难缠得很。
曾经她也心软一两次,换得是他们折腾数年,终于将所有情分全部磨断。叶家才有爱她的亲人们,她绝对不回胡家!
“我妹妹张云与欣丫头,以后都有张家来养,跟白老爷子与文老师父子一样,不占生产队的便宜,也不吃西坝的大食堂。以后村里谁家来亲戚,都这么办!”
“咱们队就是不讲究情面,否则人人效仿,恐怕咱村不久也得吃糠咽树皮。”
“自家的事自家关起门解决,自家的亲戚,若是真心疼,自己领回去!若是不亲,可以劝回去,若是耍赖,全村人帮忙回去。”
干部们想明白队长的用意,纷纷点头。
“今天事大年初一,咱先让村民们过个好年。凌晨一点,在村里来客前或村民走亲戚前,出哨开会,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也把村外家破人亡的事情,捡几件说说,算作对村民最后的提醒。”
紧接着,众人都不愿回家休息,烤着炭火,在队部土屋里静静发呆,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
旧洋瓷盆里炭柴,噼里啪啦柴碳燃烧着。
许久,叶二婶用力拍一下脑门。
她根本不用说话,只需要动作,其他人便知她所想。
‘团圆夜,不回家’!
干部们这时陆陆续续回过神来。
咚咚咚
队门忽响。
**
叶家堂厅里,晚餐跟丰富。
腊鸡肉炒白菜、蒜末茄子、麻辣小龙虾、蘑菇野鸡蛋汤等,老俩口还开封一坛甜米酒,香香甜甜的,里面还有一些糯米粒。
甜米酒感受不到任何度数,特别好喝,三姐妹花一杯接着一杯,喝得醉醺醺,脸蛋红彤彤的,给眼睛越来越亮。
思丫头醉后变成疯丫头,跟晓丫头在堂屋里,大笑着蹦来蹦去。
唯一不同,前者歪歪斜斜跳舞唱歌,后者用试图爬在凳子、桌子好处,两人还都想忘屋外跑。
耳朵尖都变红的甜妹儿,坐在凳子上傻兮兮笑着,嘴里呢喃软语着旁人听不懂的话,对比显得特别乖巧懂事。
叶奶奶狠狠松一口气。
要是小孙女皮起来,恐怕得几个大老爷们,才能将她按得住。
三只豆丁被罐一碗热汤后,简单擦身以后,一一被抱到屋子里睡觉。几乎是沾被睡着,看来今天拜年累得有点狠。
叶奶奶摸摸甜妹儿的嫩豆腐脸蛋,把她小脚裹在棉衣里,再把棉被裹得紧紧的,才转身出屋子。
这个点,老二家的还没回来。
他们放心不下,根本睡不着!
继续熬一段时间,估摸着时间越来越晚,老俩口皱紧的额头纹几乎可以夹死苍蝇,叶三叔起身去外院上厕所,忽然大叫两声。
“下雪啦,下雪啦!”
听到叶三叔的声音,叶二叔立即披上一件棉大衣,推门出屋。屋门一开,刺骨寒风猛然袭来,门只开一两秒时间,堂屋内温度猛得下降。
今夜月色明亮,借着月光,院子里的一切清晰可见,白色雪花在空中轻柔旋转飘舞,落在手背、脸上、头发上一触碰立即化成冰冷的凉意。
“下雪了,嫂子那边恐怕需要蓑衣斗笠,最好能送去几个烤红薯啥的。”叶三叔正站在院中,望着二哥道。
“我也去送吧!大食堂里还有一些剩下的红薯与生姜,我去给队长他们也熬一点热烫的姜汤,还有带几个红薯。”叶爸爸叶妈妈俩夫妻也走出屋。
队部开会是一件特别严肃认真的事情,平常没事不允许打扰。
如今下夜雪,有借口,恐怕干部们的各家各户亲人,都会去送吃的喝的。而且,公共食堂里再给忙碌的干部们,过年过节辛苦开会,多加餐一次,多数村民也不会抱怨。
背着蒙上麻布的小背篓,举着自制的桐油火把,提着暖呼呼的灯笼,裹着蓑衣带斗笠的叶爸爸叶妈妈叶二叔,踏着夜间村居,在风雪里缓缓前进。
冷风很大,可将碗口一半粗细的树吹弯腰九十度,斗笠甚至需要用手扶着,以被吹飞,还得跟着它屁股后头跑。
“文老师,你这是要出门?”
路过白家院墙,屋里灯火闪烁,正好瞧到穿鸡婆鞋的文景深,因为身体瘦弱、背着大背篓,出远门差点被冷风吹倒。
叶爸爸上前扶他一把。
“我这身板真没啥用,连风都能吹倒。”文景深苦笑摇头道,“这不是看下雪了,白先生他们担心张队长他们,让我去送掉吃的喝的。”
叶家人面面相觑。
白家并没有小干部,但仍旧熬这么晚,莫非这次会议,跟张队长的妹妹侄女有关系?或者说,是山外面有啥消息?
“文老师,不如我们帮忙送过去吧,外面风太大又冷,雪也不小,你还是在家早点歇息!”
叶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