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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一句好,杨时卿便挂了电话,朝杨妈妈说了句“我出门一趟,和文泽一起。”就穿上外套围着围巾换鞋出门了。
2月的天气有些寒意,天空时不时飘来几片半融的雪花。杨时卿把厚实的针织帽戴得严严实实,打了个车到了和文泽约好的地方。是一家热闹的烧烤店。
一进门,杨时卿便感到一阵暖气袭上身子。把围巾取下来后,杨时卿看见了坐在角落的文泽。文泽正戴着手套吃龙虾,一边喝着一罐啤酒,眼神飘忽。
杨时卿叹了口气,在他对面坐下:“和柳溪吵架了?”
文泽苦笑了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也就柳溪能让你这样了。”
文泽顿了顿,又吃了一口虾肉,叹了口气道:“我昨天回来的,一回来就去找她了。我从老家给她带了新年礼物,一瓶桂花酒。没想到她又……跟我提了分手。”
文泽和柳溪分分合合不是第一次了,也许很多情侣就是这样,合不来,也分不开。但不知为什么,以前杨时卿总是无法理解文泽的心情,但这一次,他却好像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我在老家待了六天,坐车六个小时,晃得头都晕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她。她穿了一件米白色大衣,披长发,特别好看,我还没开口呢,她突然就说抱歉,我吓得一激灵……”文泽说着说着忽然有些不忍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道,“她说她喜欢我,但是她理想的未来和我的相差太远了,她说她想考研,然后出国,再在外国定居,一年回家一次。她说如果我坚持,以后我们就成了异国恋。她说……她没有那个信心。我觉得挺莫名其妙的,她这个点跟我说这个干嘛呢?是想给我一个新年惊喜吗?你说是不是女孩子都喜欢胡思乱想,又多愁善感?还是说我没办法给她安全感?”
文泽说着又闷闷地喝了口啤酒:“我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杨时卿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文泽的肩膀:“她可能是有点冲动,不过她这个担心也可以理解啦别这么悲观,其实这要看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觉得她比较重要,那你也争取出国,陪在她身边。或者让她陪在你身边。只要不是异地不就好了么?”
文泽听着杨时卿理想主义的话,忍不住拉扯嘴角笑了笑:“你想得挺简单的。我和柳溪都是特别有主见的人,她不愿意放弃自己出国的理想,我也不愿意她为了我委屈自己……她也是一样想的。其实最迷茫的时候,我也想过,要不干脆我不考劳什子的公务员了,一头栽进去,陪她一起考托福,考雅思,出国留学……但是,这也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她说她会有负罪感。”
听到这里,杨时卿不说话了。
或许柳溪真的爱自己胜过爱文泽吧。
文泽和柳溪上一次闹分手时,也是因为柳溪不想他们的感情耽误学习。杨时卿那个时候就挺看不惯文泽那个样子的,为了一个女孩颓废成那样,荒废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杨时卿的心态却微妙地变了,嘲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文泽叹了口气,但这几不可闻的叹息很快便消融在嘈杂喧闹的夜宵摊吆喝声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一直觉得,两个人能相爱,相互吸引的基础是彼此的共性和自然的默契。但是现在看来也许两个人太像了也不太好……我和柳溪就是。我们都太强势太坚定了……”
文泽喃喃自语着,像是说给杨时卿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真的好想和她一直在一起啊……可是我真的没有把握。等念了大学,外面的世界那么大……”
等念了大学,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杨时卿听着忽然就有一些感伤。
也许文泽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柳溪吧,才会想要把她一直抓在自己身边,生怕有一天走丢了,就回不来了。
十八岁以前,杨时卿对“爱情”的感知真的很模糊。涉世未深,情窦初开。或许杨时卿无法理解文泽的苦恼,但却可以理解文泽的心情。“想对一个人好,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就是这样一个简单单纯的念头,可以驱使着人们去产生多么疯狂的想法,做出多么疯狂的事啊。
就像他自己一样。
杨时卿有点矫情又有点失落地意识到,也许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一直尽力忽视一个早已存在的事实原来他一直不想离开明煦的身边。明煦从他的生活里缺席了六年,这始终是杨时卿心中的一个遗憾。而现在的明煦对他的意义更不同以往,杨时卿比起任何时候都更加地想要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时间。
今宵剩把银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像是植入脊髓一般的思念,令人心醉神迷令人痛苦失落。
原来这就是相思的感觉吗。
很多人说,人的恋爱启蒙大多是从同性开始的。
杨时卿一开始不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他好像开始慢慢地有点共鸣了。
文泽的事情,其实主角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文泽是个独立有主见的人,杨时卿能帮上的其实不多。
只是杨时卿眼睛里多藏了一件心事。
在寒假快要结束的倒数第二个晚上,明煦终于主动联系上了杨时卿。
是一个有点寒冷的雨夜,窗外是稀稀疏疏的雨滴声,听得人心传来丝丝凉意。杨时卿躺在并不温暖的被子里,忽然被传来的震动声惊醒。
杨时卿的心脏开始怦怦直跳,有一种几乎冲动的预感果真是明煦!
“……喂?”
杨时卿心想,他的声音是不是有些颤抖得太明显了?
“杨时卿,”明煦的声音透着疲惫,却带着淡淡的笑意,“……抱歉,是我,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杨时卿登时觉得一切都值了,99+的未读消息、石沉大海的试卷截图、这些日子以来狂躁不已的担忧和思念……所有的负面情绪好像在这一刻都微不足道了。
“没有。”怎么可能打扰呢!
“让你担心了,”明煦轻声道,“抱歉。”
无数想说的话呼之欲出,纷乱的情绪在胸中沸腾,杨时卿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你怎么了?明煦,发生什么事了?”
话筒那端是很长很长的沉默。似乎是在等一段缓冲的时间,似乎是在无言地措辞遣句。半晌,明煦才缓慢、沉静地开了口。
“我妈……出了意外。”听筒传来明煦浅浅的呼吸声,却显得那么沉重吃力,“住院了。情况有点不妙……我抽不开身,状态很不好……抱歉。”
“明阿姨?”
轰的一声,前所未有的震惊和失措感从脚底侵袭而来,包裹杨时卿的全身。他无数次想象过明煦忽然销声匿迹的缘由,各种情况都猜测了,可现实偏偏是最坏的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