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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同学继续发扬。”陈蓄说着,低头温柔地含住他的嘴唇,沈战乖乖地扬着脸。
之前沈战吃过橘子糖,嘴里还甜甜的,他有点紧张的、轻轻颤抖着的呼吸也特别可爱。陈蓄忍不住多亲了一会儿,分开时沈战有点喘不过气,耳朵红通通地靠在他怀里,埋怨道:“你这个人……”
“啊?我怎么了?”陈蓄无辜地看着他。
“闷坏闷坏的。”
陈蓄笑了:“只对你坏。”
沈战仍瞪着他。
“等会吃什么,想好了吗?”
“想好了。”沈战的注意力果然立刻就被转移了:“我们去吃粥吧。我想起来有家店的白粥超好吃。”
“好啊。”陈蓄恶作剧一样揉乱沈战的头发:“我们来比一下,谁先把这题解出来。输的人请客。”
沈战得意地眨眨眼睛:“同学,比解题那你绝对找错人了。”
陈蓄就喜欢看他这骄傲的小模样,慢悠悠地写了个解字之后就停下笔,静静地看沈战埋头写题。
沈战专注的样子真好看。
七分钟后,沈战停下笔把草稿纸放到陈蓄面前:“要不要检查一下。”
陈蓄随意地扫了几眼,的确是最规范的解法,答案也正确。如果是自己可能还要慢几分钟。
“是对的,我们战战果然很厉害,我输了。”陈蓄说着把文具都到包里:“走吧,去吃饭。”
两人都没有骑车,并肩慢慢地走在街上,沈战格外的兴奋,一路不停地说话,带着陈蓄走到白云初中附近时,才慢慢沉默下来。
陈蓄知道这所学校承载着沈战怎样的记忆,便默默握紧他的手:“快到了吗?”
沈战点点头:“我记得就在这周围……”
他突然停下脚步,不说话了。
陈蓄静静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沈战才很抱歉地说:“嗯……对不起啊陈蓄。之前我忘记了,那家店早就拆了。”
“没有对不起,沈战。”陈蓄让他看着自己:“我们可以换一家店。但是你不要这样,明明不高兴也不和我说,我不喜欢。”
沈战垂着眼睛:“我挺高兴的,和你在一起我很高兴。”
“战战……我知道你在难受,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但是我也不想永远从别人那里了解你。求求你,如果你有心事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陈蓄直直地盯着他,很恳切很认真地问。
沈战紧紧抿着嘴唇,过了很久很久,才哽咽着说:
“陈蓄,我很想爸爸……”
初一那年的冬天,天气一直还算暖和,直到早春才下了几场薄雪,却是沈战经历过的最寒冷的冬天。
他还记得那是寒假前一天,早上离家的时候,妈妈很高兴地告诉他,中午爸爸就能到家了。因为这个消息,沈战还提前十分钟交了卷,只为快快地跑回家等爸爸回来。
然而他刚进门,看到的就是家里哭喊连天的景象。很多亲戚都来了,妈妈坐在沙发上捂着心口,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看到他,几个亲戚争先恐后地扑过来:“沈战回来啦!快去安慰安慰你妈妈!”
“可怜的娃子……唉。”
“以后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啦!”
沈战被推推搡搡地拥到妈妈面前,脑子里一片空白,仍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方美蝶抽噎着对他说:“战战,你爸爸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呢?
沈战的大脑拒绝理解这句话,身体却已开始发软。他盯着妈妈悲戚的面孔,疑惑地问了一声:“啊?”
方美蝶看着发懵的儿子,哭得更加难受。亲戚们一股脑地围上去,把沈战挤到了旁边。
他木呆呆地走进房间,看到书桌上的手机屏幕在亮着,走过去,低头,是一条短信。
爸爸:战战,要好好保护妈妈。我
沈战不敢去碰手机,反反复复地看着这条信息,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刻进心里。
他呜咽着喊:“爸爸。”
整个人便扑通一声软倒在地上,眼泪无法控制地涌出来,又咸又苦,糊了他满脸。沈战蜷在冰凉的地板上,不停地喊:“爸爸,爸爸……”
他觉得头好疼,疼得快要裂开一样,什么都不能想,不敢想。
深夜,前来吊唁的人都散尽了。方美蝶支撑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沈战房间里,把他从地板上扯起来:“沈战……你像什么样子!”
沈战呆呆地看着她,眼里的脆弱让方美蝶又心疼又痛恨。
“你爸走了,日子还要接着过。难不成要我们两个都上吊随他去?”方美蝶吸吸鼻子,把沈战推出房间:“去,洗把脸去。我去做饭。”
方美蝶下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挂面,各自窝着一枚荷包蛋。以前沈谦军还没当上建筑师,家里条件不好,两人经常就是下碗挂面了事。得闲的时候,沈谦军会买面粉回来自己做手擀面。他有点近视,老爱把糖当成盐,还爱拿面粉蹭她的脸,嬉皮笑脸的样子气人又可爱。
方美蝶十九岁就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此后没有再爱过别人。她从没见过像他这样傻乎乎又很有趣的人,为她打架为她生气的时候那样凶悍迷人。她记得沈谦军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记得他的每一个表情,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沈战在餐桌前坐下,看着自己的妈妈一脸平静的吃面,然后止不住地哆嗦起来。她已经哭得声嘶力竭,长头发黏在脸上,掉在面碗里,看起来肮脏又丑陋。
他不敢再看,哽着喉咙吃了一口,口腔里立刻充满了又咸又甜的古怪味道。沈战咬着牙把面吃完,跟方美蝶面前那碗一起端进厨房,细细地清洗。
方美蝶默默地回房间睡下了。厨房的灯很孤独地亮着,沈战慢慢把两个碗洗干净,放到橱柜里的时候,不知怎么手就滑了一下,碗掉到地上,哗哗啦啦地一阵响,变成了一堆白瓷片。
沈战蹲下来拾,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被瓷片冰冷锋利的边沿闪了眼睛。
脑子里,父亲的最后一条短信和方美蝶扭曲的脸不断回旋,几乎让他窒息。
这一刻,他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沈战捡起一块瓷片,抖着手向自己的脖子划下去,疼痛和鲜血一起涌出来,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但是不敢说出来。
也许是因为伤口太浅,他在厨房里躺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都还清醒着,只是太阳穴胀疼,伤口也一阵阵刺痛。
血迹干涸在他半边脸上,黏着皮肤很不舒服。
沈战爬起来,到父母的卧室里去叫方美蝶起床,却看到方美蝶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嘴边已经泛出了白沫。
地板上倒着一个安眠药瓶子。
沈战很冷静地过去摸摸她的脉搏,打了120,然后蜷在床边默默地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