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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同病相怜啊!我的奖学金泡汤啦!因为我的方向和另一个德国人重复了,本来我们可以公平竞争,但是我的论文被小组里另一个组员抄袭了,我要接受学校的反抄袭调查。如果我说不清楚,就很可能要被退学,甚至进入我的记录,我想去别的学校继续读都难。”她用轻快的语气回答。
洛衍之看向她,学校这个看似单纯的环境也有着它充满利益性的一面。
似乎不用他来充当坏人的角色,她已经得到教训了。
“那你怎么办?”洛衍之问。
“接受调查,为自己辩白呗。”她低下头来,玩着一本厚重的英汉词典。
洛衍之发觉她真的很小,看起来就像个初中生,但是能进入m大的不可能是个初中生。
他侧着脸继续观察着她。
她露出衬衫衣领外的那一小节脖子白皙而纤细,她的脸盘很小,眼睛却很大,耳朵也是小巧的,让人莫名产生在她的耳垂上掐一下看着它红起来的念想。
“那如果辩白不成功,被打下抄袭的烙印呢?”洛衍之又问。
第2章悍勇与野心
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
“拼死一搏,不行就退。”她抿了抿嘴唇。
“退哪里去?”洛衍之觉得好笑。
作为一个学生,你无路可退了。
“一边打工挣钱,一边做自己想做的东西。我比那个抄袭我的人先一步做出来就好了。”
洛衍之想要说她天真,想要告诉她:你永远赢不了那些比你更有手段的人。
无论是在哪个领域里,手段比实力更重要。
“喂,你的眼镜呢?”她歪着脑袋问。
“扔掉了。”
“那是。反正那副眼镜也没有度数。”她回答,脚尖踢了一下面前的小石子儿。
她的脚也很小,穿着的似乎是阿迪达斯的童鞋,因为抬腿而露出的脚踝在洛衍之的眼中一闪而过,在阴郁的雨水里如同绽放的白净而旖旎的花。
他的视觉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像是将那道纤弱小巧的弧度牢牢刻划进脑海里。
“你知道它没度数?”
“知道啊。我给你擦了眼镜呢!”
“那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戴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
“你既然戴着它肯定有你自己的需要。也许是装饰,也许是为了看起来专业。”
沉默了两秒,洛衍之开口道:“我不懂it。我是被雇佣来接近莫里斯教授然后说服他出让自己的专利,甚至有可能我的雇主还会要求我窃取他的技术。”
后面半句是他编的。
他还是想看她难过,看她对自己露出恶意满满的表情。凭什么她可以无所谓而坦率地看待这一切?只是因为她没彻底被这个世界冷落和伤害过。
“那你失败了吧。姜还是老的辣,这么多年,想要坑莫里斯教授的人应该很多。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走吧,我请你吃个三明治?这家咖啡店的三明治是附近最便宜的。”
她对他的身份无动于衷,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你不在乎我是个骗子、小偷或者贼?”洛衍之问。
她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话:“嘿,你看过《南方女王》吗?在这个国家如果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底线,有比骗子、小偷和贼更挣钱的生意。假装it技术员去接近教授在你的骄傲承受范围内,但偷窃却未必。”
“你不了解我。”
“可是给你戴眼镜的时候,我看见了啊。”女孩儿耸了耸肩膀。
“看见什么?”
别说你看见了我的心,那样的台词可笑而俗套。
“你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心虚。看着你,就像看见我自己。”
可是,我跟你不是同类。
我也想保留自己的骄傲,可是生存永远比骄傲更重要。
当洛衍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着她走进去了。算了,何必矫情地拒绝。吃一顿晚餐能给他省下回去市区的公交。
她轻车熟路地带着他坐在了窗边,点了五份三明治。
“我一份就可以了。”
“对啊,剩下的四份是我的。我今天刚受到打击,难道不该安慰自己么?”
然后他们专心地吃三明治,几乎没有再说过什么了。
她吃完了三份,靠着座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盘子推给了他。
“交给你了,我吃不下了。”
洛衍之没有拒绝,因为本来一份三明治就无法让他吃饱。
她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她找的24小时超市银工作有答复了。她兴高采烈地买单,告诉他慢慢吃,她要回去准备了。
虽然洛衍之很想说银工作不需要你准备什么,但他保持沉默。
“喂,你可千万要一直这么骄傲。”女孩儿在离开咖啡店之前对他说。
“为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骄傲是属于那些已经站在高处的人吗?
“我不屑去抄袭别人的论文,你也不屑去偷别人的东西,这样我们才能是战友。”
我习惯了一个人了,不需要战友。
“你知道这个世界很奇怪,你不偷不抢正直守信,反而很多人把你当成傻子。一个人当傻子太寂寞了,两个傻子才能抱团。”她指了指洛衍之。
“抱团”这两个字让洛衍之想笑。
我要抱团也不和你抱。
“临别赠言,一定会有一个人欣赏你的骄傲,也一定会有一个领域需要你保持骄傲。”她很认真地说。
“谢谢你的鸡汤。”
“我的鸡汤一向很灵。”她眯着眼睛笑了,好像被控论文抄袭不是大事儿。
他仿佛能看见她端坐在学院的导师前,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骄傲的不得了的样子。
原来他嫉妒的不是她的天真单纯,而是她那站在底线上一步都不迈出去的骄傲。
外面的雨下的没那么厉害,她沿着街边小店的屋檐小跑着,肩头湿了,紧贴着勾勒出她肩背的线条,那不是能扛起压力的肩膀,弱小到他用双臂就能勒碎了一般,但是她的脚下却奔跑出一整个快乐的季节。
洛衍之坐在窗前,他倏然有了一种渴望,希望她被绊倒,然后他一把将她拽起来,因为巨大的惯性她的后背隔着那件被雨水淋湿的衬衫贴着他的胸膛,带着热度和不甘的挣扎。
当服务员来盘子的时候发出的脆响让他回过神来,他骤然清醒。
脑海中衰退的热度以及喉间空气被蒸发一般的嘶哑让他觉得好笑。
他只是习惯了所有人的漠然,所以当有人透露出一点点的善意,他就动摇着渴望起来。
这很危险。
“先生,这本字典是你的吗?”服务员的声音响起。
洛衍之这才意识到那个女孩儿的英汉字典忘记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