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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酒杯,侧着耳,他喜欢听冰块互相撞击时发出的碎裂一般的声响。
“我从昨天开始,一直在怀疑自己。”贺逍说。
洛衍之眉梢一挑,笑容带起一丝痞气:“还有人能让你怀疑自己,看来对方段数很高。”
“嗯,我提前做好了准备,自认为保持了足够的神秘感,也刷够了好感度。在行动的那天,特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等她主动来和我说话。”
“等等,你可是反商业泄密的专家,怎么现在听起来你更像个商业间谍?”
洛衍之扯着嘴角,他知道贺逍失败了。
莫名的成就感涌上他的心头,他不得不竭力地克制。
心脏就像一个古旧的树洞,被藤蔓落叶所掩埋,忽然之间一直兔子掉落下去,一切鲜活了起来。
他知道贺逍去测试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周夏,连贺逍都不能让她动摇,这让洛衍之莫名地有一种自豪感。
“是啊,我请她喝了东西,主动给她加糖,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样的对吧?”
“最重要是你还有好看的脸。”洛衍之继续调侃。
“但我还没碰到那个核心,她就立刻警觉了。”贺逍回答。
“看来你觉得她很有意思?”
“嗯,挺有意思。”贺逍反过头来问洛衍之,“你呢?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让你觉得印象深刻很想接近?”
那一瞬间,涌入洛衍之脑海中的是周夏站在游轮图书馆的梯子上低下头来看他的样子。
他多想要一把将她拽下来,扯去她的翅膀,捂住她太过明亮的眼睛。
将她困在他的世界里。
“贺逍,你在用你自己的经历造成与我‘交心’的假象,好让我说出我的经历,让你可以更加深入地评估我。”洛衍之说。
贺逍笑了:“我们现在还不是对手呢。”
“好吧,好吧,我有期待过一个心甘情愿和我同生共死的人,是不是很俗套?”
“这不俗套,相反境界太高。如果真有人愿意与你共死,估计我会忍不住跟你抢。”贺逍用自己的酒杯撞了一下对方的。
“你不会。因为你不想和我争到你死我活。”
洛衍之抬起酒杯一饮而尽,捡起了椅子上的外套。
“这么早就回去?”
“明天有个慈善晚宴。”洛衍之将外套甩上了肩膀,信步离开。
第二天的下午四点,周扬尘开着自己老爸的那辆车,不情愿地来到了一个小区前,拿着手机拨通了张秘书的电话。
“张阿姨,你们怎么还没出来啊?”
“女人准备总是需要时间的,你等你女朋友也这么没耐心?”
“女朋友是要哄的,不哄就会变成别人的女朋友。可是堂姐就算不哄,也不可能变成别人的堂姐。”
而且还是又土又干瘪的堂姐。
周扬尘点了一根烟,半撑着下巴,想要听点儿音乐,结果他老爸在cd里放的都是什么高山流水,连首《千里之外》都没有,再听下去他觉得自己就要进养老院了。
这一次来接周夏,然后陪着一起去慈善晚宴,表面上是他的母亲赵韵安排他去帮着周夏照顾爷爷,实际上就是去揣摩爷爷对这位刚回家的堂姐的态度。
“周家留给谁都没关系……”
周扬尘轻哼了一声,在他看来,周家就像古旧的废宅,哼哼唧唧半塌不倒,拖拽着他的人生。
如果周夏真被老爷子看中了,周扬尘巴不得。
这时候,张秘书正带着一个女孩儿向他走来。
周扬尘眯着眼睛正在抽烟,在即将落日的余晖下,那个小巧的身影就像是被绕上了流光,视线被悄无声息的韧性所攀附,他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的堂姐周夏,然后他被香烟狠狠地呛了一下。
她有着孩子气的额头,微卷的短发被拾了起来,只微微留了几缕,就像是毫不自知的花朵,被风一吹就落在他人的心尖,痒痒的却挠不到。
旗袍没有让她显得老气,相反带出了几分纯粹的稚气,却又融合了内敛与含蓄,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周扬尘把烟赶紧弹掉,但是并没有下车帮周夏打开车门,而是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快点!你们女人最麻烦了!要是迟了,老爷子又要甩脸子了!”
周夏懒得跟这个堂弟说什么,直接坐到了后面,张秘书坐在副驾驶。
周扬尘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调整了一下头顶的后视镜,看着他的堂姐正侧脸望着窗外。
嗯,嗯,他的堂姐还是很好看的。
这再一次说明他们周家的基因有多么优质。
周扬尘开着车又去周宅接了爷爷。
老爷子坐了进来,周扬尘唤了一声“爷爷”,周夏也跟着叫了一声,周老爷子点了点头,车子里继续安静下来。
车子停在了s酒店门口,周扬尘将钥匙递给了门口的服务生,周夏小心地扶着爷爷走了出来。
对于即将面对的晚宴宾客,周夏倒是无所谓,因为他们都是陌生人,但是身边的爷爷可得小心照顾着,摔不得,磕不得。
大概是感觉到了周夏的紧张,周老开口道:“你抓我这么紧干什么?我走得动,硬朗的很。要不然你去推个轮椅来还更省事。”
周夏那个气啊,我紧张是把你当我爷爷,要不然你摔了碰了,去找周扬尘吧!
等等,周扬尘呢?
这个臭小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和另一位貌似也是来参加晚宴的女宾聊起天来了。
喂喂喂,你不是来照顾爷爷的吗?
周夏的思想化作了小恶魔,跳上了周扬尘的脑袋,气鼓鼓地在他的脑门上敲锤子。
她陪着周老走进了酒店大厅,正好就碰到了周老的老友,一行人说起了关于安全气囊的生产。
她的爷爷聊得很投入,但是这对于周夏来说却有点没意思。
她就像是上课走神的学生,开始东张西望。
酒店大厅的西侧有一面玻璃墙,墙体里养着热带鱼,正悠闲地游来游去。
周老感觉到了周夏的视线,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你去那边看鱼吧,一会儿再过来。”
哎呀,被当成小孩子啦!
周夏却没意见,她走去了那面玻璃墙,弯着腰,看着那只黄色的黑斑热带鱼。
尼莫,尼莫,尼莫!
周夏用手指戳了戳它,小东西摆着尾巴一晃而过,倏然间她对上了玻璃墙另一面的一双眼睛。
如同要冲破这片脆弱的屏障将她淹没,某种渴望与疏离感矛盾地揉杂在了一起,随时要从对面的世界不顾一切地越界。
周夏的心脏猛地一颤,她直起了腰,想要避开那双眼睛,但是对方的视线却如影随形。
那是不加掩饰的侵略,隔着这片汪洋也能攻城略地。
而她就是那片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