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往事 第5.21章
一夜狂欢之后,我们就踏上了归途。
我们坐了整整一周的飞机,据说是绕了大半个地球,才到了天竺国一个叫古瓦的小城,这里有“家”的一个秘密机场。
在路途当中,带队的“家”的指挥官给我们交代了任务,我们这才知道,这短短的几个月,中竺边境局势已经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就在我们出发前的那一周,中竺冲突全面爆发,双方大打出手。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重兵集结的天竺国仅仅一周就被魔教军打的落花流水,两个旅全军覆没,两个旅长一个被俘一个阵亡。
天竺国无可奈何,一面重新集结兵力,一面向大施主求援。
由于这个变化,大施主的态度也完全改变了,从原先的观望变成了一边倒支持天竺国。
它采取了一明一暗两个行动。
明的是公开向天竺国运交武器装备,暗的就是由“家”组织在魔教军的后方进行情报和sāo扰行动。
这样一来,我们的任务也变了。
我们将在这里兵分两路,益西带几个弟兄回木斯塘,而我带十个人直接空投到魔教军的后方去。
给我们的任务很明确:深入魔教军后方,了解他们兵力调动和后勤保障的详细情况。
在古瓦休整了一天,我们就分手了。“家”的飞机把我们直接空投到了错那附近的大山里。
这里是我们当年我们出逃的时候走过的地方。
重回故地,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想起当年我们带着几个女俘虏狼狈出走的情形,我暗暗咬牙:一定要找机会报这一箭之仇。
谁知行动一开始就不顺利。
目标地区的地形非常险恶,我们跳伞又是在黑夜。
落地之后收拢弟兄,发现少了两个人。
找了一夜,只找到一个。
不知什幺原因伞没有打开,人直接摔到地面,摔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了。
另一个干脆连影都没找到,估计是掉到哪个冰缝里面,见阎王了。
空投的物资也丢了不少,好在电台和随身的武器还在。
天一亮,我们不敢过多耽搁,赶紧找地方隐蔽了起来。
我们所处的错那地区,正是东线战场魔教军的后方。
根据“家”的空中侦察和地面情报,魔教军在这一带既没有铁路也没有像样的公路。“家”对魔教军在这种条件下能保障军师级大规模军事行动感到不可思议,对他们后续行动的潜力也没有底。
现在,天竺国的反攻迫在眉睫,因此,“家”要求我们尽速查明魔教军的后勤保障方式和能力。
但这谈何容易。
现在的藏地早已不是几年前大法王在的时候了,人心变了。“家”近期曾经连续从木斯塘派了几拨人从地面过来,但都有来无回。
所以这次干脆直接派刚刚受过训的弟兄了。
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几匹驮马,否则我们带着电台武器简直是寸步难行。
大山之中人烟稀少,但凭我多年走马帮的经验,我们还是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小山村。
村子在一个小山洼里,只有四五户人家。
奇怪的是我们挨家走了一遍,见到的全是老yòu妇孺,牲口也没有几匹像样的。“家”给我们带了不少银元和旧藏元,天竺币现在是没人要了。
我带着顿珠和另外一个弟兄找到一个看起来像个主事长者的老汉,和他商量买几匹牲口。
谁知他上下打量了我们半天,不停地盘问我们是什幺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问到最后却告诉我,牲口一匹都不卖,要买让我们去找乡政府。
我一听气的七窍生烟,可又不敢发作。
只好强忍了下来,带着弟兄们到别处去想办法。
谁知两天跑了几个地方,处处碰壁,连一匹牲口也没有弄到。
弟兄们开始烦躁起来,照这样下去,别说任务,我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大山都难说。
不过我却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几天跑了这幺多地方,到处都见不到年轻力壮的男人,甚至连年轻力壮的女人都很少。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这也是个可乘之机,既然他们不肯卖给我们牲口,村子里又都是老弱病残,那我们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主意拿定,我们立即行动起来。
我心里早有了个目标。
那是昨天去过的一个小山村,是我们这两天跑过的最大的一个村子,有七八户人家。
昨天白天去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村子里有一小群牦牛。
这算是这几天见到的最像样的牲口了。
天一擦黑我们就摸到了村边。
果然那几头牦牛都在村边的山坡上吃草。
天黑透以后,我派了四个弟兄向村里警戒,要是有人出来就把他结果了。
另外几个弟兄上去给牦牛套上笼头牵上就跑。
刚跑出没几步,后面有狗叫了起来。
我一边催着弟兄们快跑,一面给警戒的弟兄打手势。
接着听见狗的一声惨叫,再也没了声音。
我们气喘吁吁地翻过一座小山才停下来歇气,后面的弟兄赶了过来,告诉我们村里没有动静,我们这才放了心。
当天夜里,我们又用同样的办法从别的村里弄来几匹老马,好歹每个弟兄都有了牲口,武器、电台都可以伪装好驮在牲口背上了。
有了脚力,就可以出山了。
我们装作赶脚的,前后拉开距离,向错那城赶去。
根据总部的情报,错那应该是魔教军在东线的一个重要后勤转运站。
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查明那里的情况。
离错那越近,就越感觉到气氛的不寻常。
原本人烟稀少的山路上,不时出现大队的驮队,赶驮的人都是荷抢实弹。
快要看到错那城的时候,道路上出现了关卡,到处都有持抢的士兵把守。
为保险起见,我们绕到城北,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安顿了下来。
我派顿珠带一个弟兄设法混进城里去看个究竟,我自己带了两个弟兄往北面去探查。
往北走了不远,我们就看到一番壮观的景象。
虽然天已渐渐黑下来,但从北面过来的两条汽车长龙在这里汇合,源源不断地往错那方向开去。
这里我们当年路过的时候还只有牲口都很难走的羊肠小道,现在居然跑起了汽车。
我观察了一下,这里有两条急造军用公路汇合,一条往东北,一条往西北。
我把两个弟兄派出去打听情况,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两条公路一条通往隆子宗,一条通向措美。
看来是魔教军前线补给的主要通道。
我们赶回宿营地,顿珠他们也回来了。
错那城里果然是魔教军的后勤转运站,里面兵站、仓库、医院、甚至修理所一应俱全。
我们架上电台,把搜集到的情况报告了总部。
弟兄们休息了以后,顿珠问我下一步打算怎幺办,我告诉他,我准备继续向北,去探听一下魔教军后面的情况。
其实,在我内心里,达旺的战事与我有何相干?只有拉萨和康巴才是真正让我牵肠挂肚的地方。
谁知,第二天一早,电台收到总部的指示,命令我们掉头向南,尽可能接近魔教军的战线后方。
这次,除了后勤保障,又给我们增加了摸清魔教军前线部队规模和番号的任务。
而且命令我们立即行动,四十八小时之内通报情况。
我竭力压住心里的无名火,既然卖给了人家,又刚刚受了大半年的训,怎能不听人家的令?再说,我们如果违令,所有的补给、支援,甚至今后的后路就都没有指望了。
一踏上向南的山路,我们立刻被惊呆了。
当年我们出逃曾经走过的蜿蜒陡峭的小路上,都是牦牛、驮马的队伍,一队接着一队,见头不见尾。
我担心bào露身份,赶紧把我们的牲口集合起来,伪装成与别人一样的运输队,指定顿珠带四个弟兄赶驮,我带其他的弟兄分散跟随驮队行动。
一路上,我留意了前后的驮队,并有意和他们搭讪,发现他
们都有严密的组织,互相照应。
这些穷骨头对帮助魔教军出劳役不但毫无怨言,而且兴高采烈。
这让我意识到了危险,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随时都可能bào露。
天快黑的时候,驮队过了沙则山口。
前面已经能够听到隆隆的炮声,前线近在咫尺了。
我示意顿珠把驮队带上一条岔路,我们找了一个背风的山洼隐蔽了起来。
上面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把手下的弟兄都派了出去打探情况,只留了报务员和一个警卫。
我也带了一个弟兄到前面侦察。
沿山沟往南走了十几里地,前面隐隐出现了火光。
我们潜到近前,眼前的情景简直让我难以置信。
不远处山上只能通过一人的陡峭山路上,缓缓移动着一条人的长龙,每人背上都背着沉重的背驮。
我甚至能看到队伍中一些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孩子,背上驮着与他们的身材不相称的木箱。
这就是魔教军的后勤保障线。
这就是当年我们逃命的小路,当时我们是如何丢盔卸甲我还记忆犹新。
现在,他们居然依靠这样一条小路保障数万大军的作战,而且完全依靠人力。
最可怕的是,这些人力就是几年前匍匐在大法王脚下的那些贱民。
这一带山高路陡、人烟稀少,能动员这幺多人力死心塌地给他们卖力,魔教军蛊惑人心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
我现在明白山村里为什幺见不到jīng壮劳力也见不到像样的牲口了。
一瞬间,我突然感到浑身冷的打颤,斗志全无了。
我无jīng打采地招呼随来的弟兄撤回隐蔽地。
一路上我心灰意冷,默默无语。
我突然明白,人心变了,一切都无可挽回地变了。
我们面对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我们自己渺小的像一粒小石子。
掉在这大海里面,我们连一点涟漪都不能指望。
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我们沮丧地回到隐蔽地,命令已经来了,催我们立即上报收集到的情报。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让报务员先把一路上看到的情况报上去充数。
我心里一片茫然,无jīng打采地不知该怎幺办好。
回电马上就来了,要我们上报前线部队的番号。
我烦的只想杀人。
番号番号,我上哪里去找。
这周围都是他们的人,我们一出去可能就是有去无回。
撒出去的弟兄陆续都回来了,没有带回什幺当前网址随时可能失效,请大家发送邮件到获取最新地址发布页!有用的情报。
有两个弟兄抓了一个掉队的脚夫,但问了半天什幺也没问出来,他们顺手就把他用刀子解决了。
顿珠见我满面愁容的样子,赶紧向我报告,西南方向五六里的地方有一片谷地,那里灯火通明,像是有大批人马驻扎。
我想了想,没有别的办法,危险也要上,就是龙潭虎xué,也只有硬着头皮去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