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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没劲儿打你了。”阿河说完朝宝心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上前狠狠踹了叶飒一脚,心里想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不就一块表,赔你了就拿着钱滚蛋多好,非要让我请吃饭,认得这几个人,卷进这一堆事。在她看来,爱上沈郁翔,跟他形婚,陪着阿河离世,叶飒都是始作俑者。
叶飒跟阿河断断续续讲了他爸爸走上正路的事,激动得自己都哽咽起来:“父母跟子女,哪儿有那么大的仇恨啊,阿河,你体谅体谅他们好不好?这是……这是最后一次了啊……”
阿河还是笑笑。他这一辈子最多的表情就是笑,开心时大笑,平时保持微笑,难过了苦笑。他很少有太大的情绪波澜,仅哭过几次,除了生病以外,也都和父母跟翔有关。至亲的人不能宽容他,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悲哀。他叹口气:“翔,如果我爸妈来了,可以住这儿吗?”
沈郁翔点头:“当然。”
“叶子,麻烦你照看他们了。”
“你答应见他们了?”叶飒眼中闪光。
阿河摇头:“不见。”
刚得病的时候,阿河给家里打过两次电话,都是响了几声被挂断了。他知道,他们不原谅他。可他也知道,如果发个信息告诉他们自己的情况,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可他不想。阿河从此了断了再见父母的心思,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以后也不再想要。所以,不是他心狠,而是命运所迫,他接受了。
孩子们醒了。人一多,孩子跟狗就更兴奋,闹得厉害,气氛越发轻松起来。宝心招呼大家照相,小孩子笑的很开心,狗也很活泼,大人们都非常配合,竭力露出笑容轻松搞怪。
可是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沉重的不行,他们都知道,这是死亡来临前最后的仪式。
第49章18终章
回到医院以后,阿河的状况就急转直下,越来越严重,各项指标都显示着,这个人已经无法挽回了。他很久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就连那天回家,也只吃了几口菜。肝腹水,下肢肿胀,颈静脉明显爆张,唇色泛蓝。郑医生告诉沈郁翔,阿河的身体各器官已经衰竭,如果强要再维持也可以,但是比起再次发作痛苦地离世,这样安宁地走会更好一些。“最多一两天。”他说。
阿河现在随时会死。沈郁翔衣不解带地守在这里,他要在最后的时刻陪着他,尽管阿河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他父母已经到了,叶飒把他们带去了阿河家里,任他们苦苦哀求,硬是没告诉他们阿河在哪个医院。叶飒觉得自己干的真不是人干的事儿,特意通知了人家儿子快要过世了,又硬是不让人家见一面,这真是他自己做的孽。
这天夜里,沈郁翔和衣睡着病床旁边的沙发上,迷迷糊糊中听到阿河叫他:“翔……”
他本来睡眠质量特别好,自从阿河生病,就不自觉警醒了许多,马上醒过来看他:“我在呢。不舒服吗?”
黑暗中,阿河睁着眼睛朝他眨了眨。翔打开灯,看到他面容平静。阿河力地朝床边挪了挪,说:“上来。”
翔顺从地坐下。阿河摇摇头:“躺上来。”
“我身上脏。”
“没事儿。”
翔把外衣都脱掉,上床挨着阿河躺着。阿河的手攀上了他的肩膀,顺着摸到衣领里。
“你瘦了。”
“我这是壮。”
阿河沉默着笑。又过了一阵儿,他说:“我爸妈……”
“在家呢,叶子照顾他们。”
“嗯。”
“你……真的不见见他们吗?”沈郁翔有点犹豫,他不确信阿河的决定是否坚定,还是在呕气。
阿河没回答,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问:“翔,你爱我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问问。”
翔叹口气:“我真不知道。爱情可能真的没有理由。”
“那你再说,你喜欢我什么?”
“你好看,善良,懂事,聪明……”
“我没让你在这儿罗列优点。”阿河叹口气:“虽然你说的都对。”
两人对着微笑了一会儿。
“我现在的样子还好看吗?”
“好看。”
“滚蛋,我还没瞎。你说,如果我爸妈看到我这个样子,会怎样?”
翔没法回答。
“我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心情。肯定会心疼,肯定会埋怨。可是他们是不是后悔对同性恋的看法,是不是原谅了我,我不确定。我也没原谅他们。如果最终,他们还是不能接受,我们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有分歧,那么见这一面不过就是加深彼此的怨恨吧?如果他们看到我要死了,才原谅了我,那……该多凄凉。翔,我不想死前还那么复杂地顾虑一番,你明白吗?”
“……明白。”
“那你要保证,如果我断气儿之前,我爸妈要来,你千万要顶住。我就靠你了。”阿河捏捏翔的肩膀,委以重任。
翔握着他微凉发紫的手揉搓:“好,一定完成任务。”
“谢谢你。”
“不客气。”
阿河摇头:“谢谢你……”
翔有些诧异:“谢我什么?”
阿河不说话。谢谢你理解我。谢谢你支持我。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从头到尾。契而不舍地追求我直到我接受,强制我参与到你的生活里,将我们的感情坦诚地告诉你的母亲,就算全世界都反对也不放弃我,甚至包括形婚,包括让孩子认下我。谢谢你尊重我最后的任性。谢谢你爱我。
沈郁翔看阿河半天没说话,将他轻轻揽进怀里,在他耳边不住呢喃着告白,就像他每天都不疲倦做的一样:“我爱你。”
星期二早上,宝心接到翔的电话,让她带着孩子们过去。
她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潘小姐无言地看着她忙忙乎乎准备打车,叹了口气,自己开车跟着她们一起过来。到了医院,黎嵩跟叶飒都在,还有一对神情委顿面貌凄楚的老夫妇。潘小姐想,这大概是那孩子的父母了。
沈郁翔堵着门,不顾他们怎么说,都固执地不让他们进去。阿河母亲无助地以手掩面,不住哭泣,断断续续地叫着阿河的名字。潘小姐实在看不过去,上前推着儿子:“你干什么?你就让他们进去吧!当父母的想看看孩子最后一眼,你凭什么阻挠?”
沈郁翔丝毫不为所动:“阿河说不见。叔叔阿姨,他不恨你们,只是想平静地走,他为别人着想了一辈子,希望你们最后能成全他。”
阿河的父母顾不得当着人面,嚎啕大哭起来,潘小姐看得转过身抹眼泪。
宝心带孩子进病房去看了阿河一分钟。他全身的管子都拔掉了,虽然瘦骨嶙峋,但至少看起来不再那么可怜,只是显得异常疲倦。孩子们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