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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拾器材撤退下山,杜星星扛着东西踩滑了脚,胡唯走在他前头,反应极快地担了他一下,一百四五十斤的大小伙子,身上又背着东西,胡唯也被带倒了,好在人都没事,受了点轻伤,胡唯的手磕在山石上,划了长长一道伤口。
不能耽误撤离进度,也没仔细处理,车停在非信号屏蔽区的山脚下,有人过来发通讯器材,让他们给家里报平安。
这才腾出功夫给他弄手上的口子。
就这样了,胡唯也不老实,还要打电话。
“什么事一会回去车上说呗,急吼吼的,给女朋友?”
胡唯食指中指夹烟,大拇指掐着手机按着拨号数字键,歪着嘴角坏笑:“你管我给谁打呢?”
刚开始一个班入学时互相不认识,关系生疏,三个月下来,睡过一个帐篷,穿过一双袜子,管你校级还是连级,都像亲人似的。
偶尔,也咬耳朵开玩笑,这个把那个气的叉腰,照屁股就是一脚。
上了回城的客车,车里鼾声一片,少数人低头在和家人发短信,车厢十分安静。
胡唯坐在后排靠窗,右手缠着纱布。
他望着窗外掠过的片片山间风光,脑中想着杜希刚才说过的话,兀自发呆。
蔫了,不爱说话了……
蔫了,怎么就蔫了呢。
……
二丫这阵确实话少,总像怀着重重心事似的。
一家人给杜希庆祝生日,她也没有表现的兴致很高,就自己坐在那里一罐罐喝啤酒。
也没人劝她。没人让她,自己喝的有滋有味的。
这桶喝空了,再拎一桶。
喝的眼睛都直了,她爷爷拍了拍桌子:“杜豌!”
“最近怎么话少呢?你三伯过生日,你也不说两句。”
说啥啊……
二丫清了清嗓子,端起杯,还没等说话,先打了个嗝。
杜希温厚解围,“心意三伯领了,咱家丫丫从小也不会说这些场面话,不说了。”
二丫嘿嘿一笑:“谢谢三伯!”
“你少喝点,这两天不说好了去接你姥姥吗?”
最近,这是二丫生活里最重要的事情了。
她在雁城给她姥姥找了个高级疗养院,一年八万块钱,前两天把钱交了,打算联系晖春那边,把姥姥接到这边来养。而且这事,是她办完了才和家里说的。
孩子要尽孝,谁能拦着,杜嵇山听了也没反对,还说她姥姥要是接回来,身体硬朗,别着急往疗养院送,先接来他这里坐坐。
被人这么一提醒,二丫也不敢喝了,想着明天早点起来要开车去晖春,就独自上楼休息了。
楼下还是热热闹闹地。
二丫拧开楼上自己房间的门,连灯都没开,直接趴在了床上。
她记得年初时,家里还不是这样的。
那时家里人都在,胡唯也在。
他们热热闹闹地在客厅打牌,她看着电视,耳朵里听着他们在自己身后说话。
小姑娘的脸压在床单上,嘴压得微张,黑漆漆地房间里,二丫静静地呼吸,眼睛被月亮映的明亮。
她心中的思念像窗台上的那盆兰花一样疯狂生长。
想着想着,二丫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机在深夜突兀响起。
杜家上下一片寂静。
杜嵇山已经睡下了。
二丫坐着接起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电话那头是晖春养老院。
护士在那头抱歉地说。
“你好,是张桂兰家属吧。我们夜里查房时刚发现的,老人已经走了……”
第二十四章鹊还
二丫和姥姥生活的时间里,始终都是“姥姥”“姥姥”地叫,以至于护士通知她老人去世时,她听到姥姥的名字有点懵,不知道说的是谁。
老人走的很安详,自然死亡,平静地躺在床上,双手交握,手心里攥着二丫幼年手腕上拴过的那只小虎头。
都说老人临走时自己会有预感。
白天护士搀着她散步时,她还笑呵呵地说,我要走喽。
护士听了,配合老人嘴甜地应,是,知道您要走了,您有个孝顺孙女,在雁城给您安排了好地方,要接您回去呢。
老太太听了这话,微笑着目光呆滞地坐在长椅上,拉着护士的手,又说了一遍:“丫丫,我要走了,来人接我了。”
白天还好好的,老人腿脚也比往常利索了,还央求护士给自己洗洗头发。
相处时间长了,虽不像对待自家老人那样,小护士们对老太太也是有感情的,于是两个和二丫年龄相仿的姑娘给老太太洗了头发,还帮她换了身素净衣服。就等着第二天老太太孙女来,把她接走。
谁知道夜里查房时,人就这么静静地没了。
突如其来的死讯,那时是凌晨三点,杜家灯也熄了,人也走了,上下静悄悄的。
二丫慌张地不知道要怎么办,去敲他爷爷的房门。
敲了好长时间,老爷子才惊醒,拄着拐杖疾步走出来。“孩子,怎么了?”
二丫手里死死握着手机,手脚冰凉,向亲人求助:“爷爷
“我姥姥没了。”
杜嵇山眉头紧拧:“啥?”
二丫连声音都不对了,说话也走调了。“我姥姥没了!”
“怎么没的?”
“就是人没了,走了!不在了!”
地动山摇,一声哀愁。
可怜二丫小小年纪,二十四岁经历了两遭亲人离世,这是什么样的沉重打击!
杜嵇山披着衣服有条不紊地安排:“快给你哥打电话,我现在找人送你去晖春。”
不知道是怎的,二丫开始抽筋,浑身发抖地给远在千里外的杜锐打电话。
杜锐手机关机。
“我哥关机,不接……”她哆嗦着,嘴唇都在颤。
杜嵇山一看,完了,这孩子是吓傻了,赶紧心疼地搂着孙女肩膀下楼,“别慌,别慌,我给杜炜打电话,让他接你去。”
二丫父母没的时候她才四五岁,办后事时顾念她年纪太小,怕给留下阴影,都没让她参加。只让几个伯母给换上条白裙子,让亲戚带着在家里看房子。
她怎么知道亲人离世时该操办的事情哟。
这时候,家里竟连一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
杜嵇山思索着抄起电话,让二丫在沙发上坐好,打给了大伯的儿子,杜炜。
杜炜是孙辈唯一成家立业办事还算稳妥的,杜锐联系不上人,这时候,只能找他。
杜嵇山把事情说了,杜炜起床,二话没说就往这边赶,临挂电话,老爷子看着二丫抽搐的样子,心急又说了一句:“你叫上杜跃,让他一起来,路上有照应。”
挂了电话,等待来人接二丫的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