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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腾冲着领头的恭亲王府大管家微微颔首,大管家一行人长驱直入,一路顺畅。
一些人被留在宫门附近负责堵住等会儿可能要外逃的宫人,以及阻止外面的人进来,另一些人则由王子腾率领着,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他们走了一路,杀了一路。
鲜血沿着宫道蜿蜒。
“微臣祝陛下龙体安康,寿比南山。”陈恒之手捧着一杯酒,恭敬地站在宴中,冲着高坐在龙椅上的圣人说道。
圣人笑着举起酒杯,“好,好。”
他豪爽地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气概一如当年。
陈恒之心中有些发酸,但是圣人已经老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仰起头,看着昔日圣明的君王,“微臣今夜有件事想和陛下说。”
“哦,什么事?陈卿什么时候是这种吞吞吐吐的人了?有话直说便是!”圣人笑着说道,眼里却丝毫见不到笑意。
御宴上的声音俱都静了静。
徒逢捏紧了手中的酒杯,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的呼吸急促,视线不由自主地死死地盯着圣上。
徒进垂下眼眸,眼皮底下是狡黠毒辣的笑意。
“陛下已到了古稀之年,为了我们大安社稷着想,也是时候该立下储君,以安抚百姓。”陈恒之诚恳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宴席上徒逢一派的官员也都陆陆续续站出了行列,“右相言之有理,请陛下三思!”
徒进一派的官员有的面露讥讽,有的一脸茫然。
荣妃嘴角翘起,细长涂着凤尾花汁液的指甲轻轻地搭在手背,她的身姿挺拔,仿佛笃定这回她和甄妃这两个宿命敌人的最终对决中她获胜了一般。
圣人脸色变幻莫测,他的眼睛露出光,语气森寒:“这是你们所有人的意思?”
听出了圣人的怒气,众人身子不由一抖。圣人虽老,到底积威已久,岂是能小觑的?!
陈恒之却不卑不亢,挺直着腰板说道:“陛下,这是臣的意思,也是其他人的意思。”
“好,好!”圣人气极反笑。
徒进站出行列,冷着声音对陈恒之说道:“陈相这话是何意?父皇正当壮年,何必立下储君,多此一举?”
正当壮年,徒逢几乎笑出声来,不愧是甄家女子生下的孽种,这般油嘴滑舌!
“父皇,儿臣觉得三哥说得不对,若真是为我朝社稷着想,储君应早立不应晚立。”徒逢低着头站在宴中说道。
“呵,那依你看,该立谁为储君?”徒进一脸嘲讽,讥笑着看着徒逢,仿佛在看着跳梁小丑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那些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的官员一个个脸上几乎都是汗水,好端端的,怎么提到了这要命的话题。
而且,这二位王爷的气氛,简直针锋相对到令人心生畏惧。
徒逢冷冷地扫了徒进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儿臣虽然不才,但愿为我朝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敢爱惜己身。三哥前番动用江南盐税,私心过重,不应为一国之储君。”
“六弟倒真是不客气。”徒进眯了眯眼睛,冷笑了一声。
“不敢,我也只是坦诚直言罢了。”徒逢的耳朵一动,他已经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够了!”圣人大怒地拍了下桌子,“一个个都盯着朕的位置,朕还没死呢!”
这些逆子,实在可恶!
“父皇,六弟私通边关将领陈迹,私造兵器,其心险恶,日月可昭!”徒进转身看向圣人,今夜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一定要逼老六撕下那虚伪的脸面。
徒进的话刚落,一道惊雷就在半空炸响,乌云卷来,黑压压的云层下,众人的神色变化万千,几乎无法看清。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
徒逢却格外的冷静,他听得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也听到了他的血管中兴奋得流动着的血液的声音。
“老六。”圣人的声音飘忽得仿佛从远处传来一般,他的话音中淬了毒,“这事,你怎么解释?”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圣上这话难道是说裕亲王所说的话是真的?!
私造兵器,除了要造反,还能是为什么?
雨尚未下,众人却不禁打了个寒颤。
徒逢嗤笑了一声,“父皇,您已经老了,也是时候该颐养晚年了。”
这句话无异于逼宫了!
圣人脸上的表情几乎扭曲了,“你要逼朕退位?”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不想死罢了。”徒逢脸上的笑意褪去,这么些年了,老不死霸占着皇位,又在他和老三之间搞权衡之术,当真以为他不明白吗?他可不想像死去的大哥一样,因为某个莫名其妙的原因被赐了一杯毒酒赐死。
“混账!”圣上气得脸色涨得紫红,颤抖着声音说道:“你还有理由!”
“父皇息怒,仔细您的身子,要是气坏了身体,那可就是儿臣的罪过了,父皇放心,儿臣定会让您这太上皇过得安安稳稳的。”徒逢已经看到了王子腾等人的到来,他笑得越发灿烂,双手背在身后,仿佛胜券在握。
“你、你们……”圣人瞳孔放大,看着将御花园围了起来的兵,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王子腾朝徒逢鞠了一躬,“王爷,微臣幸不辱命。”
徒逢颔首,视线落在铁青着脸的徒进身上,“三哥,你我斗了一辈子,现在可是时候分胜负了。”
徒进往后退了数步,“你要杀我!”
“三哥说对了,换成三哥的话,也必然会对我痛下杀手。”徒逢朝身旁的士兵使了个眼神。
几个兵会意,锵地一声,剑刃出鞘,一抹寒光亮出。
徒进看着朝他围了过来的众人,他的眼神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突然泛起了笑意,一切都如他所意料的发生。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出手就是救驾,杀了老六,也算是为国除害!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这边儿,今日他赢定了。
“老六,你好样的。”徒进倏然扬起嘴角,“弑兄逼宫,你把父皇放在哪里了?”
徒逢哼了一声,一双眼珠满布血丝,“老三,别装了,你要是真不想坐那位置,何必让甄家在江南捞钱?现在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何必呢?”
徒进:“我当初确实是财迷心窍做错了事,但我知道君君父父的道理,不像你这般狼心狗肺!”
徒逢鄙夷地看着徒进,到了这个关头,老三还这么装模作样。
“少废话了,成王败寇,今日就先送你下去。”徒逢扬了下手。
几个兵见此,便扬起刀来。
已经有胆小的人不忍见到兄弟相杀的场面,闭上了眼睛。
但是破空声响过之后,却听不到任何痛呼的声音。
“你、你……”徒逢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