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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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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添财?”闻人久重复着,缓缓抬起了眼眸。纯黑色的眸子恍若琉璃,冷冷地反射着某种令人胆寒的光。端起碗来饮了一口尚还未完全冷却的热水,然后将碗又放回了桌上:“子清,水也用过了。天色已经不早,我们走罢。”

洛骁视线划过闻人久的背影,手指轻轻地在那个缺了一个小口的晚上摩挲了一下,笑了笑,应了一个“好”,紧接着便也跟了上去。

“两位这就走了?都这个时候了,怎么不干脆留下来吃个晚饭?”汉子见两人要走了,连忙放下柴刀,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起身问道。

“今日我与阿久还有些事,就不再叨扰了,大哥还请留步。”洛骁笑着,侧头看了一眼闻人久离去的方向,而后才对着那庄稼汉意味深长地低声道,“他日若能再次登门,届时必有大礼奉上。”

洛骁出了门,见闻人久正靠在一棵枯木上半眯着眼打量着这满目荒凉破败的景色,黑色的瞳被睫给遮掩住了,一时之间竟看不出他是什么样的神情。

“阿久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么穷困的地方罢?”洛骁走到闻人久身后,也朝着前面看了去,“难以想象吗?”

“此处虽然偏远了些,但到底还是隶属于帝京的一处村落。纵然是穷困,但倒也不至于无法存活。”洛骁缓缓地道,“可若是离帝京再偏远一些呢?阿久,我曾经和父亲去过那样的地方。莫说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饿得很了,便是连人吃人的事情都是有的。”

“‘何不食肉糜’。”闻人久慢慢回自己的视线,转过身,看着洛骁道,“原先太傅讲解史书这段时,我只道问出这番话的晋惠帝无知可笑而又愚蠢,却不曾想,终究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洛骁笑了笑,并不接茬,只是问道:“还要继续去别处看看么?”

闻人久拢了袖子,点了点头:“走罢。”

整整一个下午,洛骁都带着闻人久到处走街串户,四处走访。不知不觉,等到二人回到皇宫宫门前,都已经是戌时末了。

洛骁横抱着闻人久仔细避开了巡查的锦衣卫,然后寻摸了一处看守最松懈的地方,直接越墙而入,在不惊动一人的情况下成功将人带入了宫内。

或许是张有德事前便吩咐过了,闻人久的寝殿周围却是没有什么人的。进了院子将人轻轻放到地面上,还未走进屋子,就见张有德提着灯笼从屋内走了出来。

“哎哟,我的太子爷!”张有德看着两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却是感觉举着灯笼快步过了过来,“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您可总算是回来了。”

闻人久淡淡地点了点头,右手轻捏着左袖袖口,抬步朝着寝殿方向走去:“今日时辰已完,宫门也早就关了起来。明日一早世子还要来孤这处读书,索性今日就歇在此处罢。张公公,带世子去偏殿休息。”

“奴才明白。”张有德应了一声,眼里却浮现出一丝浅浅的诧异。

大乾对于皇子读书的时辰规定向来严苛,卯入申出,时间跨度极长。于居住在宫外的皇子伴读而言,出入往来时间便有些紧张了。

但若是太子伴读与太子关系亲密,只要获得了太子首肯,为了方便出入,伴读长期住在东宫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不过,之前太子对于洛骁此人明明还尚且有些隔阂,怎么两人一同出宫才不过一日,关系竟隐隐仿佛变得有些亲密起来了?

不过,总归说来,太子能与平津世子交好无论怎么想都是一件好事。张有些敛起心中的思绪,几步走到洛骁面前,向他微微欠了欠身,“世子请随奴才这边来。”

洛骁对于闻人久的话似乎也是有些意外的,他抬眸地看了一眼正在朝寝殿内走去的闻人久,静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缓缓溢出一丝笑。半垂了眸对着张有德拱了拱手,只是笑道:“那就劳烦公公了。”

第10章

张有德送了洛骁回来时,闻人久正在屋内随意地翻着书,见人进来了,却也未抬眼,只是问道:“今日孤外出之时,可有谁入到孤这东宫来?”

“日间七皇子曾来了一次,说是要同殿下一同去皇后那里赏花的。只是奴才推说殿下身体抱恙,便给阻了。”张有德走上前,道,“只不过殿下今日在外奔波了一日,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无碍。”闻人久淡淡地道了一声,只是看着书,许久缓缓抬头,带着几分审视地看着他问道,“张公公,孤记着你的祖籍仿佛是在榴州那边的?”

“榴州乌木县。”张有德替闻人久拿来了换用的亵衣,感叹道,“时间过得太久,我都快要忘记了,难为殿下还记着。”

闻人久将手中的书放下了,站起身,伸直双臂任由张有德替他更衣:“榴州离这帝京算上来也有不短的路罢?那孤问你,当初你又何为会想要入宫?”

张有德微微一怔,而后仔细地替闻人久将衣服的暗扣都系好了,笑着道:“殿下怎么好端端的问起了这个?”

闻人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道:“因为穷困?”

张有德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最后的带子束好了,退到一侧,道:“奴才在家中行二,四岁那年,榴州连着周边的三个州一齐大旱,许多庄家田地成都不好。不过,若只是这样也能指望下一年,但是没想到,这一旱就是整整旱了三年。老天不给粮食,人都没法活,那几年可真是饿死了不少人,尸体堆一堆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了。”

“惨烈至此,先帝竟也没有拨款赈灾?”闻人久站了一会儿,指尖轻轻按住了圆木桌上摆着的那本《帝王策》,长长的睫一抬,一双黑沉的眸子泛着冷冷的光,“也不怕难民暴乱?”

“先帝当政的最后两年荒淫无度,对政事漠不关心,他甚至都不知道榴州的灾情,又何谈拨款赈灾?”张有德笑着摇了摇头,“再来后来,新帝登基,税负不减反倒是又加了一成,在榴州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所以家里只得送了奴才入了宫来。”

闻人久微垂了眼帘道:“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呆的久了,固步自封,竟不知晓,如今的大乾,暮气竟已经这么重了。”

“殿下?”张有德有些疑惑地唤了一声闻人久,迟疑道,“殿下今日怎么……”

“没什么,不过是见到了一些处于皇家之中从未见过的东西罢了。”闻人久将帕子浸湿擦了擦脸,“你说,孤那些对于皇位一直野心勃勃的兄弟们,他们可曾知道一碗米粥要多少银钱?可曾知道一家一年所交杂税几何?可曾真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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