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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久转了头,又问了另一名武将。
“若是为国捐躯,战死沙场,臣自是不怕的!”那李姓武将脖子一梗,慷慨激昂地道。
“那若是背叛朝廷,被秋后问斩呢?”闻人久继续道。
“殿下这是何意!”李姓武将闻言脸色微白,忙道,“臣对大乾的忠心可表日月,请太子慎言!”
闻人久似有若无地扬了扬唇,眉眼却还是没有半丝笑意,他绕过这个武将,又陆陆续续问了几个官员,随即才对着德荣帝的方向复而道:“叛乱是大罪,这怕是连市井小民也知道的事情。儿臣方才问过几位大人……在场的文武大臣能站到这金琉殿之上,为父皇效力,哪个不是有胆有识的大乾儿郎?可既然连这些有胆有识的大乾儿郎都怕死,敢问那些市井之流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又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如此不怕死的叛乱?”
“如今大乾国力大不如前,且连年天灾战乱不断,儿臣以为,此时大乾所需的不是苛政,而是仁政。”闻人久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德荣帝,复又低下头去,“杀鸡儆猴此话不假,但自三年前,我大乾所做的所谓的‘杀鸡儆猴’之事难道各位大人觉得尚嫌不够么?”
“百姓之怨气,犹如夏日之洪水,堵不如疏,唯有以招安安抚民心,才能稳定时局,不至让大乾在此时腹背皆受敌”闻人久道朝着德荣帝跪了下来,背脊挺得倒是笔直,“还请父皇三思!”
第116章相对
洛骁接过乔思林递来的手巾,将脸上的水拭干了,而后这才转过头,带着些许笑意地问道:“殿下果真在殿堂之上那般说了?”
乔思林点了个头,道:“这事儿还能有假?”
说着,神色蓦然变了一变,学着闻人久的模样,将身子挺直了,眉眼低垂,唇角抿出了一个略有些冷然的弧度来,神色却还是淡淡的:“何大人,你怕死么?”略微顿了顿,将头又微微偏向另一侧,“那李大人你呢?”
洛骁饶有兴味地站在一旁瞧着,心中想着那个被他在脑海里不知描摹过几千次的身影,眸子里蕴了一丝笑:如此这般,倒也不难设想金琉殿当日的光景。
乔思林说罢,又将脸上那冷冽的表情了,望着洛骁,脸上兴奋之色遮掩不住地道:“将军您可是不知道,听赵睦那小子说,就太子爷几句话,直叫得满朝文武都无话可说了!”
洛骁将手巾搭在了木架上,抬步走到屋内的书案一侧坐下了,一边翻看着由钱副将传来的前方军情,一边道:“大乾本就内忧外患。攘外必先安内,殿下想要招安倒也无什么奇怪的。”
乔思林点了点头,跟了上去,道:“只是这次名泽的流民打进了帝京,且不说本就伤了京都里那群天潢贵胄的颜面,更何况后来圣上又启用了个女将军……那些世家大族定是都憋了一口气,等着此刻发作。”这么说着,也不由得有些忧心,“只怕殿下处境艰难啊。”
洛骁面色倒是悠然,将手中阅罢的信件合了,对着乔思林看了一眼:“你倒是想的周全。”
乔思林见洛骁并不如何急切,甚至还有闲心向自己打趣,心中莫名生出了些许底气来:“将军的意思是?”
洛骁却不明说,只是拿了一张纸,提笔伏案写了些什么。不过寥寥百余字,写罢递给了乔思林。
“这是……寄回帝京?”乔思林眨巴眨巴眼,愣愣的问道。
洛骁有些好笑:“是给钱副将。”搁了笔,似是想到什么,眸色略有些深沉,道,“已是深秋时节,北域正是物资紧缺的时候,近来边境大约不会如何太平,只怕不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此刻前线有钱副将驻守,但却也不可大意,还须得另行布置,多加防备才是。”
乔思林瞧着洛骁凝重的神情,一拍自己的脑门,不由得几分暗恼:这一番折腾的,倒是把自己的正职给忘了。
将洛骁的信揣到怀里,口中忙道:“将军放心,属下这就去将信谴人送与钱副将。”
说着,拔脚就往营帐外头走,只是方走到营帐口,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瞅着洛骁问了一句:“那,太子爷那头……将军就不管了?”
洛骁眯着眼看着乔思林,半晌,笑了,开口时声音无什么起伏,咬字倒是清楚得很,一字一句的:“那可是大乾的太子殿下。”
乔思林挠了挠头,也傻呵呵的笑了起来,终于也不再多问了,点了个头,撩开营帐的门,大步地离开了。
*
帝京自闻人久提出将名泽之乱的几名主犯从宽处理,实行招安之策后,原本就争锋相对的朝堂此刻更是暗涛汹涌,一触即发。
打了胜仗的芊泽将军于朝堂德荣帝召见之时,亲口婉拒了德荣帝对她平乱一事的赏赐,转而跪地恳求天子网开一面,求德荣帝予以此事主犯一个赦。
而更为蹊跷的是,一向与太子党派不睦的薛家此次倒是一反常态也打起了招安的名号,再瞧着朝堂上六皇子闻人舒明里暗里的意思,仿佛是归顺了太子党派一般。
这对于帝京的世家来说,影响倒是比几个不足为患的暴、民生死要深远的多了。
皇宫。栖凤殿。
“臣妇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镇国公夫人被领路的宫女带进栖凤殿,甫见着李嬷嬷跟着皇后出殿来迎,立即高呼了一声,略有些艰难地俯身,朝着身前着了一身锦衣凤袍的女人跪了下去。
皇后瞧着镇国公夫人已然斑白的鬓发,脸上隐约见得波动,但到底也没表露出来,只是快步迎上前去,姿态端庄地虚扶了镇国公夫人一把,声音却是柔的:“娘亲快快起身罢,殿中无旁人,何须如此多的礼节!”
镇国公夫人应了一声,瞧着皇后的面容,竟是哽咽不能语。
皇后拉过她的手,道:“此处风大,只怕娘亲受寒。还请娘亲随我去内屋一坐罢。”
镇国公夫人勉强止了泪,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道:“如此甚好。”说着,这才随着皇后朝着殿内走去了。
直到将镇国公夫人领进自己的寝宫,皇后才领着镇国公夫人坐了下来:“娘亲此次前来舟车劳顿倒是辛苦了。”
郑国公夫人眼眶又是微润,道:“香儿一入宫门,与我再难相见。如今为娘的想念自己的女儿,入宫瞧瞧,又谈何辛苦呢?”
听自家娘亲字字恳切,皇后也不禁有些感慨,坐在镇国公夫人身边母女二人话了话家常,直到宫女进屋换了三趟茶水了,那头皇后才忍不住出口问道:“不过,娘亲此次前来,父亲可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