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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应榉想着不能让家里侄女儿远嫁,因此觉得可惜不能与之结亲。这时候别人也这样想,虽然觉得有理,却还是要开口道:“这可怎么说,虽说是远嫁,可也要看是什么人家再说。这金陵城里与她家门当户对的人里,难道有比世泽更好的?就是有些家资,也不过是靠着家里的膏粱子弟,哪里比得过靠着自己本事的世泽。”
宋氏如何看不出来丈夫的偏袒,只拿了他自己的话来堵他道:“这也是你来说罢了,在咱们外人看来,这些怎么看得出来呢?”
说到这里她又正色道:“我并不是与爷斗嘴来着,也是有真意思在里头爷这个媒可不好做。人家顾太太膝下只有顾小姐一个女孩子,怎么去说远嫁?人远嫁了,顾太太可怎么办。反正这样的事儿,我是不会去做的,实在说不出口了。”
这是正经话了,安应榉也一时呆住。他只想着周世泽是少年英豪,而这个顾小姐虽然家资富饶,但却是与家里渊源颇深。到时候只要有婶娘递话,自然是水到渠成了,却没想到有这一层。
是了,人家寡母一个独自抚养长大的独生女儿,那自然是怎么爱重都不为过的。就是不说别的,要把人家姑娘远远出嫁,说的利害一些,将来顾太太可靠谁去!骨肉分离已经让人没法开口了,还是与唯一的骨肉分离,人家只怕不会轻易答应。
或者有法子答应,那就是自家以势压人,毕竟是受自家庇佑的。但是这也说不准的,人家可是只有这一个女儿的。说到底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何况是对于一个做母亲的女人。逼急了,人家拼着舍掉更多利益也不干,转投别家庇佑又不是不能够。
安应榉也不是那样以势压人的人,真要只有那样才能做成,他也做不出来。这样想着大觉苦恼,暗骂周世泽给自己找事儿。倒是有心不管了周世泽不是自己说了只要自己打听清楚门户就是了么,至于上门提亲他自己去就是了。不管成不成的,总归不赖他不是。
至于真的不成了,呵!要成一对亲多难啊,哪一个不是左右考虑的。真个不成难道来找他?人家小姐家里不乐意,难道那浑小子能打上人家家里,或者放赖了,赖着人家家门口不走,非让答应?
只是这么一想,安应榉赶忙道:“话是这样说了,事情虽然艰难,也不是定然不成的,还请奶奶帮忙想个主意出来。实在是我那先锋官性子死犟,怕到时候事情不成,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起来。况且这也是他难得的一片痴心了,他原来从来不在男女之事上下过功夫,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无,这也是第一回起意了。”
让两边脸上都不好看倒是不至于的,他也知道周世泽这人暗地里很有些细心处,在这样的大事上可不会犯浑。但是之后必然来磨自己,谁让这金陵他只认得自己,可是看准了。到时候自己躲不开,还是要帮忙的。
宋氏倒是奇怪了:“这样的事情能怎么闹?姻缘成不成的,也不是一头热能订下的。不过后头的话倒是有些意思了,他也是快二十的年青人,却没想到一个伺候的都没有。真个没有?若这是真的,那倒是好事了。到时候去说,拿出这一条来谁不赞是个好的,倒是能多一两分胜算。”
安应榉听出弦外之音,宋氏原来说是说不出口的,这时候却说能多一两分胜算,显然是又愿意去说了。于是安应榉脸色大好,小意奉承着宋氏,道:“到底还是奶奶呢,这样的事儿我们做男人的就是一头雾水,只觉得办不成了。但是在奶奶这儿可就不同了,一肚子的主意,最后只怕是要手到擒来。”
宋氏这时候倒是有些样子了,把手上的栗子推开,又把瓜子碟儿往前推了推示意。安应榉立刻明白了,便剥起瓜子来,只把里头的瓜子瓤堆在另一个干净的小碟儿里,这自然是给宋氏的了。
宋氏这时候满意了,便慢慢开口道:“这件事要一样样来的,可不是一蹴而就。您安大将军往日在九边叱咤风云,施用妙计决胜于千里之外。如今也是同样,得用了计谋一样样来。”
安应榉虽然觉得这样的事儿哪里还用得着计谋,倒是与兵法比起来了,未太过了。但是他如今不是求着夫人了,自然是人在屋檐下,听话的很。见宋氏是自得的样子,便问道:“奶奶端的是有甚妙计?”
宋氏得意道:“第一先要去与二嫂来说,若是二嫂说动了,愿意帮这个忙,那么这件事便有了一分了。之后再让你那周小将军准备四样礼品等,你和二嫂带着他只管去见大婶娘,若是他真是个好的,让大婶娘也愿意中间穿针引线,这事情便有了两分了。”
说着宋氏饮了一口茶道:“到时候再让大婶娘和二嫂子请人家顾太太来,只说是顾小姐婚事上头很有眉目了要与她商议。到时候人若是推脱不来,那就是人心里已有了中意的,只差最后了,这样这件事自然是休了。若是人来了,那事情便有了三分了。”
宋氏一样样地说,安应榉渐渐听出一些意思来,便细细听她道:“之后到来,我便也在一旁作陪。其余的先不说,先特意说几个原来已经有意顾小姐的人家,若是顾太太觉得满意,那这件事便休了。若是顾太太觉得不好,这件事便有了四分了。这时候便可开口提起周小将军,可不能说是九边那边的。只问顾太太乐不乐意女婿是个军户,若是顾太太不乐意,这件事便休了。若是顾太太不说什么,这件事便有了五分了。”
安应榉只听她层层道来,越发听住了:“这时候在说周小将军的好处,一个是房里干净,没得一个伺候的。若是顾太太面露喜色,那这件事便有六分了。之后再说周小将军如何得用,身上是千户的官职,又有家资富饶。若是这样说了,顾太太能主动问起,那这件事就要有七分了。”
“这还不算完,到时候顾太太该问起周小将军是哪里人士了。若咱们回答‘是九边卫所出身’,当时只管看顾太太反应,要是立刻说起别的,那就休了,若是没个言语,只是面色犹豫,这事儿便有八分了。我便说‘这周小将军已经见过顾小姐,竟是痴心一片才来求的’,若是顾太太神色动容,那这件事儿便有九分了。”
宋氏一把把剥好的堆成小山一样的瓜子瓤倒进嘴里,道:“最后一样,就要悄悄与顾太太道‘这周小将军父母双亡,没得其他亲戚嗦,况且姓周。到时候顾小姐只要站稳了脚跟,随便想个主意对付,两家连上一个亲,便把顾太太接到家去又如何’。若是顾太太面露喜色,这件事便是十分完备了。”
安应榉听完以后先是大喜,然后才复杂道:“真是好计谋,把人心给算计地妥妥当当。只是我再不想到奶奶们这么厉害,一下心里害怕起来该不会平常捧着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