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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姜氏都看得明白。
此刻他的确是有心事,姜氏知道。
只不过她心里也明白,如今两人再不是从前那样的关系。他是王爷,而她不过只是一个丧夫寄居在顾家的寡妇而已。
想着这些,姜氏便笑起来,有些自嘲的意味,也有些看淡一切的意味。
“你以前读书的时候,常常点灯熬夜,怕是落下了病根。所以,如今一到雨夜,你就身子不舒服。”姜氏也没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好处,该有的尊重她有,但是也不至于伏低做小巴结着。
所以,与他说话的时候,姜氏倒是真就当做还跟从前一样。
就算不是夫妻,也算得上是多年的老友了。
“近几日天气有些凉了,你回去记得让下人多熬些姜汤喝,去去寒。”姜氏关心他。
定王侧身,望着姜氏。
他认真的细细打量这个女人,有那么瞬间,他觉得仿佛是回到了从前。
从前日子虽则清贫,但是一家和睦,妻贤子孝,日子还是十分幸福的。
只是,他的心也很大。或许是从小就与顾家诸位爷呆在一起的缘故,他寄人篱下打小心里就有自卑,总觉得低人一等……所以,他便越发想要奋发图强。
他常常手不离书,就是想考取功名,想在这偌大的贵京城能够靠自己挣得一席之地。
他考上了,当了官,正一步步朝着他所设定的目标前进的时候,却突然成了皇子。
当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的那种感觉,他到现在都有些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总觉得像是在做梦。
而现在,梦醒了,他也知道,那的确是一个梦。
他不过只是个棋子。
想到这里,定王微勾唇,露出一个极为嘲讽的笑意来。
“王爷在前头看到连哥儿了吗?”姜氏笑着道,“连哥儿如今书念得越发好了,连哥儿说,族学里的先生都夸他,说他不比府上的诸位爷念得差。”
“将来,他必然会有大出息的,他是个特别用功的孩子。”
定王却说:“当年本王呆在顾家族学读书的时候,先生也曾经说过,说本王勤奋刻苦又聪颖,书念得不比几位爷差。如今同样的事情,倒是也发生在了连哥儿身上。”
定王是觉得可笑的。
他的儿子,难道注定是要走他这个父亲的老路吗?
姜氏微一愣,抬眸望着定王。
“王爷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姜氏是个心思敏感的女子,她察觉出了不对劲。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秘密,却唯独瞒着他一个人。而如今,这样的消息,他却要从皇后口中得知,定王觉得可笑。
所以,他也不想姜氏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本王只是有些感慨,替连哥儿不值。”定王微抬眸,看向远方,他那双漆黑温润却略带着些凌厉的眼睛里,此刻一片阴霾,甚是神伤的样子,“他有父不能认,只能寄居在别人家里……本王觉得愧对于他。”
姜氏略微低了低头,道:“此事……你也是不得已的。连哥儿是懂事的孩子,他不会怪你。”
“那你呢?”定王又将话题引到姜氏身上去,他望着面前这个衣着朴素简洁的妇人,“你心里怪我吗?”
姜氏不看他,只望向别处。她强作镇定,但是那紧紧绞在一起的双手,却出卖了她。
她扯唇轻笑一声:“怪你做什么?”
定王说:“近几日,皇后与母妃一直在琢磨着要给我定下亲事来。争来争去,闹来闹去,也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依本王的意思……”他稍沉默一瞬,目光凝重望着姜氏,严肃说,“不如我们一家四口呆在一起,我想你跟孩子们了。”
姜氏一怔,目光轻轻滑落过去。
她承认,此刻她心中是动容的。
“你说什么?”姜氏不敢相信。
定王却是起身,负手立在原地说:“过来也有些时候了,一会儿还得去前头看看连哥儿,便不呆在你这儿了。”
说罢,又笑望着一旁踉跄跑来跑去的蕙姐儿道:“蕙姐儿,爹爹今儿先走了,要不要爹爹抱一抱你?”
蕙姐儿笑嘻嘻朝定王走来,歪着脑袋看他。
定王弯腰,彻底将蕙姐儿举起来。
蕙姐儿笑着,奶声奶气的喊娘亲。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定王也不例外。他喜欢连哥儿这个儿子,器重,疼爱并且严厉。
但是更喜欢蕙姐儿这个女儿,对女儿,则是完全的温柔。
姜氏说:“她见王爷见得少,还不认识,王爷莫要见怪。”
定王松开蕙姐儿,蕙姐儿立即摇摇晃晃朝自己母亲跑去。
定王望向姜氏说:“我先走了。”
姜氏福身行礼:“恭送王爷。”
定王拂袖,大步离去。
*
定王不想再被摆布控制,回了王府后,他换了身衣裳便进宫去了。
自从进宫成了三皇子以来,定王凡事都十分小心翼翼,生怕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来。但是这回进宫,他是想向陛下讨一道旨意的。
他不愿再被当做棋子摆布,不想娶那些所谓的皇后帮他选的王妃。所以,他进了勤政殿后,直接跪在了龙案前。
定王一直谨小慎微,从没有这样过,高宗微微一愣。
“你这是怎么了?”问了一句,高宗搁下手中握着的紫毫笔,坐了下来,抬眸看着跪在殿中央的人,面无表情,“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定王匍匐在地,给高宗拜了一个大礼后,才说:“儿臣想接发妻姜氏与一双儿女入府。”
高宗没说话,只依旧面无表情望着跪在地上的人。
定王这回却态度十分坚决,他垂立身侧的双手一点点渐渐攥成拳头来,鼓足勇气与高宗对视,态度十分坚决,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高宗说:“你该知道,他们不能入定王府。”
定王说:“他们是儿臣的妻儿,在儿臣最苦难的时候陪在儿臣左右……如今,儿臣认祖归宗了,成了亲王,他们如何不能跟着一起荣华富贵?”
“这样的话,你在一年多前,就已经说过了。”高宗情绪并无起伏波澜,“该说的那些道理,朕也都与你说了。你也是饱读诗书的人,该是知道孰轻孰重。”
“听朕的话,回去吧,往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定王依旧跪着,不肯离开。
“儿臣的确饱读圣贤书,但是没有任何一本书说过,抛弃妻子是对的。”定王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达目的,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他依旧坚持道,“所以,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一家四口团聚。”
说罢,定王以头磕地。
“求父皇成全!求父皇成全!”
高宗这才意识到,定王这回是认了真。怕是做足心思来的,轻